当悲伤袭来时(2)

“所以你是一个冷冰冰的女战士,不了解自己内在小孩的梦想,也无视她爱与被爱的天性。你可以很聪明地让自己免于疼痛和麻烦,成为一个完美的雕塑一样的你。但是你心里面的小孩,其实从来没有拒绝过任何事物,她没想过拒绝烦恼,也没想过拒绝悲伤,她只是很天真地活着,在你躲着悲伤的时候,你的生命里也少了一种悲伤会带给你的很天真的经验。所以现在你才坐在我的对面,问我为什么这一次感到这么悲伤,因为你对悲伤的感觉已经过滤了你对它的理解。”

“其实你跟我妈挺像的。”秀秀指着吧台对面的书架,上面有整整一排陶器,“那一溜儿都是我姐烧的。我妈每次来‘复兴’,都只坐在那个书架旁的位置,她从来没对我解释过,是我自己注意到的。我不知道你能否理解那种感觉,我姐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一句遗言,这是让我们全家非常受折磨的地方。很多年过去,依然如此,这让我们认为是自己做得不好。虽然我妈在这件事上,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坚强的,但我知道她是为了我才不倒的。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我妈一言不发出神地坐在那儿的时候,我心里的第一感觉就是窝心,但又无以言表,我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后来我突然有了另一个很强烈的感觉,我感觉到我姐的遗言了,我觉得她是在跟我说让我好好照顾妈,我们之间的爱是无形的,所以遗言也是无形的。

“我妈一直在压抑她自己,至少她还从没在我面前哭过。那天我走到我妈面前,什么也没说,就是抱了抱她,我妈竟开始痛哭流涕起来。我帮她擦眼泪,我知道这事真的过去了,也许她也在那个时刻领悟到了什么,总之她再也不用假装坚强了。

“蓝心,我特别想告诉你,我们虽然无法知道自己会在怎样的时刻,因为什么样的原因释怀,这些都是无法预知的,预知未来也不是人类的工作,但只有你诚实地承认自己的确在悲伤的时候,才是真正在为自己负责。成为真实的你就是在负责,而你抛开真实,非常努力地成为一个理想中的自己,绝不是做事情的好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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