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头从盆骨下穿过,扎在膀胱上。他佝偻着身子,在亲爱的伙伴们怀里,喘吐出他的命息,滑倒在地,像一条虫似的伸躺,黑血涌注,泥尘尽染。”
“捅开肚子,脐眼的旁边,腹肠和盘滑出,满地涂泻,浓黑的迷雾蒙住了他的双眼。”
“她认出了女神,那修长滑润的脖子,丰满坚挺的乳房,闪闪发光的眼睛,使她震惊不已。”
“对任何事情,人都有知足的时候,即使是睡觉、性娱、甜美的歌唱和舒展的舞蹈。”
“对女神或女人的性爱,从未像现时这样炽烈,冲荡着我的心胸,扬起不可抑止的情波……甜美的欲念已经征服了我的心灵。”
死亡、饮食、睡眠和性娱这些内容都是本书随后将展开引述和讨论的,在此不想过多渲染。使人难忘的还有史诗里所着意描写的天后赫拉诱使宙斯同床合欢时的穿着打扮以及交合的环境:
在他俩身下,神圣的土地催发出鲜嫩、葱绿的芳草,有藏红花、风信子和挂着露珠的三叶草,厚实松软,把神体托离坚实的泥面。他俩双双躺下,四周罩起黄金的云雾,神奇、美妙、滴洒着晶亮的露珠。
就这样,种子悠然落进了土地,一段惊奇的生命之旅即将开始,我们渐渐地摆脱母体,赤裸地、孤独地被放逐出来,一天天长大成人。只有那块灰色燧石的巨大阴影还一直笼罩着薄暮的天空。夜色如水般弥漫开来,一个叫做约翰·巴思(JohnBarth,1930—)的美国后现代派小说家引导我们进入一次神秘的《夜海航行》。听啊!有人在感叹死者无数,“亿万伙伴已倒在这可怖的旅程之上”,“一个夜海大约有二百五十万个游水者”,而我们的前身是所有游水者中“唯一的幸存者”。巴思的文字有一种冷峻的荒诞感和让人尴尬的真实,有时又显得单调而复杂、混乱而清晰。以我看来,这篇《夜海航行》和《迷失在开心馆中》一样,能够引起读者对于生命历程和文本结构的深入的双重思考。我们仅仅就是那茫茫夜海里得以游动上岸的微乎其微的一滴吗?我们奋力地划呀划,在无边的水域中苦苦地挣扎向前,终于,风平浪静的时刻缓缓到来。
一个死去多年的诗人“感激灵魂有所附丽”,在他卧轨自杀之前早就写下了不详的谶言:
迎着墓地
肉体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