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斯特恩(1713—1768)在长篇小说《项狄传》(1759—1767)里颠三倒四地叙述了特里斯丹·项狄出生前后的故事,其中在写到主人公父母做爱时,项狄的母亲忽然发问:“亲爱的,你上了客厅大钟的发条没有?”
弗朗索瓦·拉伯雷《巨人传》里为所欲为的巴奴日曾经爱上了巴黎的一位贵夫人,就拿出裤裆里的“约翰·热底师傅”——随后又改称阳具为希腊神话里的邪淫之神“约翰·舒亚师傅”——想要给这个贵夫人奏一套“古代舞曲”。巴奴日当面吹嘘起了自己的物件:连老鼠的小洞眼也找得到,事后干干净净,连一点尘土也不留。
从欧洲的小说当中,我们并不难读到那些对于男性生殖器的各种比喻暗示,仅以法国作家为例。被誉为当代拉伯雷的雷蒙·格诺(RaymondQueneau,1903—1976)在《地铁姑娘扎姬》(1959)里掺杂了大量的脏话和色情场面,在描写让娜·拉洛谢尔和情人鬼混时,借由沉浸肉欲之中的扎姬母亲的目光仔细端详着那个在一天两夜里都在持久占有她的东西:“与其说它像一根绿色的石榴树棒,倒不如说更像一个吃饱了奶的胖娃娃。”米歇尔·图尼埃(MichelTournier,1924—)荣膺1970年龚古尔文学奖的长篇小说《桤木王》则为我们展示了一个嗜血的巨人形象,他的名字阿贝尔(Abel)和《圣经》里的牧羊人亚伯不谋而合,他的出生、身高和体重竟然也跟一个残害了七条人命的凶手完全一致。这位“负载儿童者”、“生殖器萎缩症患者”和“承载巨人族的最后一个子孙”在一次汽车修理事故之后开始以左手写下日记,回忆他在圣克利斯托夫中学的屡次受辱的经历,其间又穿插着“巨婴”纳斯托尔的死亡以及《金色传奇》等故事片段。这位热爱孩子的性倒错者经常携带反光照相机和录音机来到校园拍照、录音,却因为玛尔蒂娜这个拥有圣母般纯洁脸庞的小女孩的诬告而被判刑。是战争解救了阿贝尔,战争也使他沦为了俘虏和吃人魔鬼,他不甘心做战争的献祭品,肩负着一个无辜的孩子出逃,最终深陷那片生长着黑桤木的沼泽之中。
小说主人公阿贝尔·迪弗热在他的情人拉歇尔眼中“就像是只傻傻的金丝雀”,每次做爱都像“小鸟们为履行交配的义务匆匆地戳一下子”。这个阿贝尔所形容为“风景式的女人”和“地中海式游泳池的女人”最终选择了离开,因为阿贝尔的发条鸟无法拧紧。
米歇尔·图尼埃的长篇小说涉及了同性恋题材或包含猥亵的描写,他的不少优秀作品,例如《金滴》等都受此影响未能及早地翻译成中文,这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从《桤木王》的扉页题词当中可以读到这样的内容:纪念为阿列克谢(Alexis)皇太子医治疾病、因反对1914年战争的爆发而被杀害、身败名裂的格里高利·叶菲莫维奇·拉斯普廷(GrigoriYefimovichRasputin)长老。这位拉斯普廷长老也出现在阿贝尔以左手写下的日记的字里行间。主人公在私下里常常背诵洛特雷阿蒙和兰波的诗歌,对于蔷薇十字会、风流冒险家卡萨诺瓦和拉斯普廷等了如指掌。1939年6月20日写下的那段文字甚至还分别谈到了费迪南大公在萨拉热窝遇刺和拉斯普廷遭到暗杀的具体日期。图尼埃借阿贝尔之手将拉斯普廷称为“我们时代的伟大的承载英雄”。
据说拉斯普廷(1869—1916)长老年轻时代只是个浪荡子和盗马贼,日后渐渐成为了一个掺杂西伯利亚萨满教神秘色彩的东正教圣人,擅长性催眠术、能够妖言惑众,因为对于身患血友病的王储阿列克谢医治见效,当上了沙皇尼古拉二世身边的宠臣,开始淫乱宫廷,干预国事,他也被认为是沙俄罗曼诺夫王朝的掘墓人。前苏联通俗作家皮库利在《邪恶势力》里讲述了拉斯普廷的种种行迹。更为传奇的是,在今天圣彼得堡的一家博物馆的防腐玻璃器皿之内,赫然陈列着拉斯普廷28.5厘米的超长性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