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离婚事件(1)

第二章  离婚事件

我父亲林宝山病了,住进了医院。母亲很苦恼,她跟别人换了班,满肚子怨气地陪在林宝山的病床前。我去的时候,林宝山正在睡觉,睡得很沉很幸福,嘴角搭下一条口水。

母亲说,林雪,林宝山说他心口疼,疼得拿头撞墙,我觉得他是装的。

我觉得父亲没有理由装病。谁没事干了愿意拿头撞墙呢,很疼的。但是他的心口疼这毛病总是犯得很蹊跷,他后来好了,出院了,但只要张惠一拿起复习用的课本,他就犯病,就拿脑袋往墙上撞。他撞得很像真的,搞得整面墙都咚咚地响,墙皮哗啦哗啦往下掉。

由于母亲认为他是装出来的,有一次索性打算不管他,让他撞去,反正脑袋是他自己的,他总不会往死里撞。母亲没像以往那样放下手里的书,而是继续埋头看。母亲低估了父亲,他真拿着脑袋往死里撞,仿佛他的脑袋是一把锤子,身负往墙上砸一枚钉子的使命。他撞着撞着就流血了,血像虫子一样沿着额头向下爬。

母亲终于绷不住了,她咒骂着,林宝山,我上辈子欠你的,下辈子我哪怕托生成老鼠,也不托生成人,跟你这样的人为伍。

她一边咒骂一边找药棉和纱布给父亲止血。老鼠闻着血腥味跑到他们房间,让林宝山缠了纱布的头笑得要命,胡子一抖一抖。我说,我也觉得父亲的样子很好笑,不像电影里的八路军伤员,像鬼子。老鼠点头。

那天晚上,父亲像个孩子一样向母亲撒娇。他说,惠,我脑袋疼,心口疼。由于他现在是一名伤员,母亲无可奈何地接受了他的撒娇。父亲求母亲别离开他,别去参加什么狗屁的高考,说着说着就喘起气来,像镇干部一样。

很显然,母亲不能复习功课了。她到药房上班的时候,大口大口地喝茶,目光绝望。她现在只能在药房抽点时间看书,但她看不见去。她总是把书本翻得哗哗响,根本就不像看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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