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相爱(2)

一是,前面第四章在介绍胡兰成义母时已提过,张爱玲于1943年10月所写的《金锁记》中的七巧,其人物原型显然就是胡兰成的义母。这是内证。

二是外证,就是张润三文中所说的,胡兰成宣传部的同僚们唆使胡兰成老婆“大闹特闹,醋海风波”。若是1943年10月才知道张爱玲,1944年年初才见到张爱玲本人,那时胡兰成早已不是宣传部次长,且做了一任法制局长后也已去职半年多,若有同僚为应英娣打抱不平,唆使其向胡兰成和张爱玲“大闹特闹”,那不会是宣传部同僚而应该是法制局同僚。若张润三所记不错,是胡兰成的宣传部同僚唆使应英娣“大闹特闹”,那胡兰成和张爱玲之间的相识相知在时间上应该就要早于1943年10月,应英娣其时还与胡兰成宣传部同僚间有接触有来往,胡兰成宣传部同僚与其之间的恩怨还未被彻底忘记和了结。

另外,还可作为补充证据的就是,胡兰成“坐监牢”期间,张爱玲与苏青曾到周佛海家去为他说情。以张爱玲的个性,以张爱玲和苏青这两个当时上海风头正足的大才女身份,她们会为一个从未谋面也不相干的人去说情?而且说的是什么情,是她们全无关系也不感兴趣的有关汪伪政府内部的事?

说情一事,可能还有其他内情,不像仅仅是两个才女的“怜才”之举,因为若说胡兰成是有才华的,可此时的胡兰成还未表现出怎样的才华,他为汪精卫“和平运动”造舆论声势的《战难,和亦不易》的时论,总不会引起张爱玲或苏青的兴趣。他早期的散文集《西江上》,他自己大约也不好意思提,事实上张爱玲、苏青也不可能知道,而他的文艺性的批评文章当时还只有零碎几篇。他的诸多政治论述,是在他到武汉《大楚报》时期写就成集的,他那自以为可与张爱玲作品媲美的《山河岁月》和《今生今世》以及其他著述,更是十多年后的事情了。张爱玲、苏青究竟“怜”他的是什么“才”?“怜才”又从何说起呢?

这样看来,张爱玲和苏青为胡说情一事就颇费人思量了。极有可能的是,在胡兰成“坐监牢”之前,他已经和张爱玲相识,两人之间已见过面,或者,至少两人之间已相知——相互知道对方的存在且互有好感。再有的可能,那也是最坏的揣测,就是他们三人包括苏青在公开场合、在胡兰成办《国民新闻》其间,还有就是类似于“大东亚文学者大会”之类的地方,胡、张或胡、苏或胡、张、苏三人之间相互见过面。张爱玲自己在其1946年1月再版的《传奇》的前面,写过一个简短的“有几句话同读者说”,一开始就是:

我自己从来没有想到需要辩白,但最近一年来常常被人议论到,似乎被列为文化汉奸之一,自己也弄得莫名其妙。我所写的文章从来没有涉及政治,也没有拿过任何津贴。想想看我唯一的嫌疑要末就是所谓“大东亚文学者大会”第三届曾经叫我参加,报上注销的名单内有我;虽然我写了辞函去,(那封信我还记得,因为很短,仅只是:“承聘为第三届大东亚文学者大会代表,谨辞。张爱玲谨上。”)报上仍旧没有把名字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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