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厉小曼,哦,小曼。我为她少年时整整写了一本诗集。一本诗集啊!那可不是做一盘豆腐那么简单。你要知道,写诗是会要人命的。
F.稍等,这是什么?这是我的戒指吗?是谁送的?呃——,天啊,我居然不记得了。
这又是什么?这些又是什么?我一件一件地将它们摆开,放置在我的周围,看了又看,我觉得它们会发声,我点了一根烟,坐在那里,努力地想象每个物件最初的样子,它们出现的时候带给我的心情。我就像一个沉浸在时光之河中的孩子,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凝重,我分明看见有无数个我出现在自己面前,好吧,我就是这么过来的,我就是这么丢掉的。我的爱情,我爱爱情的能力,就是丢在了她们身上,她们其中一个人的身上,是谁?是谁干的? 究竟是谁干的?我靠着阳台的墙角,抽完一根又点上一根,我没有办法,我根本想不明白,她们是谁?她们在哪里?她们曾经和我有过什么吗?我很怀疑。
究竟谁才是那个该死的“婊子”?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响了。我好像过了很久才听见电话铃声在响,没有扑扑提醒我了,它离家出走了,你们都走吧,这个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才好呢。我起身,走到客厅拿起电话来,听筒里直接传来了李白的声音,“嗨,你在干什么?”
“呃——?”我有点犹豫是否应该告诉他,我有点害羞,我必须承认。
他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何为,我决定支持你。”
“支持我什么?”
“寻访逝去的爱情之路,呵呵。”
“什么?什么爱情之路?”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你应该去试试,起码,具有标本意义。呵呵。”
“我怎么听上去觉得我像是一只蝗虫或者别的什么?”
“哈哈,不,你是我们男人的标杆,我希望你能得到正确答案。”
“嗯——,好吧,我正在设法穿越时空呢。”
“哇,你是机器猫吗?呵呵。”
我笑了笑,在电话这边没有出声。我知道我昨晚的话让他们有些触动,他们或许还背着我商量了一下,他们想让这件事情变得认真起来,但我不这么认为,我一贯是一个说得比做得要多的人,这就是我多年工作带来的影响,耍嘴皮子的事我比较在行,说到行动,还是交给别人好了。
“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说吧,没问题。”
“我想我需要睡一觉。”
“少来了,我是认真的。说吧,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你能联络上全部的人吗?我指的是那些你决定去面对的女人。我可以帮你搞定一切,除了你自己去面对的那一下,我想听到你的心声,我们都想听见你最真实的心声——”
“你以为我们在拍情景喜剧吗?现实点吧,老兄。”
“嗨,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干吧,兄弟,这件事情多有意思啊,你不觉得无聊吗?我们的生活需要这个,来吧,干吧。”
“啧,呃——,再见!”
“嗨,嗨,嗨,何为——”
我举着听筒直接摁下了挂机键,留下李白在遥远的电话线另一段聆听啸叫。我承认我有点犹豫。干吧,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不行,你疯了吗,这算是什么?综艺节目?寻找昔日女友面对面,讨论爱情究竟在何处流失?你省省吧,这不是编小说,也不是拍电影,你已经马上就快三十岁了,三十岁的男人应该循规蹈矩一点,难道你忘了吗?
“嘀嘀!嘀嘀!”手机短信。我拿起手机来,打开一看,王昆的短信:何为,你说的是对的。我们丧失了爱的能力。我们没戏了。我在这间房,林小璐在另外一间房,我们的爱情就是那堵墙,墙连着墙。我终于知道工作狂是怎么诞生的了。
我又回到了阳台。天渐渐地暗了,我听见谁家传来了“新闻联播”的片头声。我在黑暗中站立了一会,看见它们仍旧静静地躺在那里,我蹲下来,将它们一样一样的放回到箱子里。在黑暗中点燃了一根烟,我坐在地上,望着它们发呆。过了一会儿,我拿过手机来,给苏婷发了一条短信:扑扑跑掉了。我等着她的回复。可是她没有回,过了许久都没有回。我凝视着扑扑临走时挖破的那个洞,大概有两个拳头加起来那么大,空空的,风从那边吹进来。她在干什么呢?它又在干什么呢?
扑扑真勇敢,我不得不承认。它才是我的偶像。我默默地捧起了那个箱子,和它一起回到了客厅,我决定了,今晚我和它睡,和我所有的爱情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