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杜枫这时忽然悄悄的叹了一口气。
我转头看着他,问:“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刚才在叹气?”
“是吗?”他撇了撇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扬了扬眉毛,说,“不可能,我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多愁善感的,呵呵。”
我看着他,他也注视着我,说完这句话后,我看见他又恢复了平常毫不正经的样子,冲我挤了挤眼。我低头深吸了一口烟,对着阳光缓缓地将它吐了出来,看它们在那些光柱般的氤氲中翻滚向前,就像有一股前赴后继的力量在推动着它们,可随后,它们又渐渐地消失在了光柱的上端。我忽然心里一动,问他,“你家蕾蕾怎么样了?”
蕾蕾是杜枫剪不断理还乱的一个女人,多年以来和杜枫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任凭杜枫在外面胡作非为,不离开他却也不接近他,一直在旁边默默地注视着,我们猜测蕾蕾在等着杜枫玩腻了要回家的那一天。杜枫自己似乎也知道,只要他什么时候递过手去,蕾蕾就一定会在那边接他。可他这手,却怎么也递不过去。两年,三年,四年,时光飞逝后,蕾蕾的耐心似乎越来越少了。
杜枫是在等着她绝望吗?还是在等着自己平静?
他朝我歪了一下头,又摊开了双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们笑了笑,知道这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也知道这是一个关于生活本质的问题。所以我们只能选择不作回答,也无法作出回答。它会浮出水面的,我们知道。
抽完这根烟后,我去厕所洗了一把脸。撒尿的时候,我看着窗外绿茵茵的大树,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摆,散发着无数的光点,远处传来了鸽哨的声音,我发了一会儿呆,便准备回家了。杜枫准备送我回去。我说算了,你休息吧,打车很方便的。我穿上鞋,便准备走了,杜枫突然问我:“你昨晚说的那些话还记得吗?”
“呃——”我不确定他问的是哪一句。我昨晚似乎说了太多。
他望着我笑了笑,说:“就是你那段著名的‘我们的爱情能力遗失在了哪个婊子身上’,呵呵,你不会忘了吧。”
我故意冲他眨了眨眼:“我说过‘婊子’这个词吗?”
“你说了。”
“真的?”
他无声地冲我点了点头,一副绝对肯定的表情。
“好吧,那我向她们道歉。呵呵。”我冲他挥了挥手,顺便将他的门关上了。下楼梯时,我一个人默默地笑着,我当然知道我昨晚说了什么,我并没有醉,我整整一晚上都沉浸在回忆中,那些我以为自己早已忘记的回忆中。杜枫租住的小区是由一片很老式的四层小楼组成,他住在其中一栋的顶楼,那种老式楼房的窗户很大,楼梯是木板造的,屋顶是斜斜的苏联式的,这是一个被绿树环绕,充斥着老人和野猫的无名小区。我走到楼下那片绿荫中时,回头看了看,看见杜枫站在他那高挑的窗户前正在冲我招手,而在他头顶的房檐上,一只雪白的野猫正端坐在那里,沐浴着阳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
我冲他们打了个唿哨,转身离去了。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我确定露丝的脸也长得和苏婷一模一样,是的,我确定了,梦里她就是这样的。
这真是一个凄惨的梦。她比我强大。露丝比杰克强大。苏婷比何为强大。女人比男人强大。哦,我真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