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倪燕的路上

2008年8月2日 星期六 09∶20 AM

我承认我是一个怀旧的男人。如果你看过我整柜子的变形金刚还有机器猫玩具,你就会知道我没有在骗你。男人大多数都是恋旧的,少数狼心狗肺的家伙不算。走多远的路,爬多高的山,一步一步走过来,才变成了今天的你,你不服气是不行的,你完全抹掉也是不行的,你就是你,化成了灰,它也有脾气,它也有某种味道。当我开着我的那辆蓝色POLO从地下停车场一个猛子蹿出来时,脑中就是如此这般抚慰自己的。我戴着墨镜躲在车窗后面急速地连续拐弯,再飞快地驶过一片剪得整整齐齐的花草,一脚急刹车停在了小区后门的出口处,刚打开车窗,负责收费的那个脸上长着白癜风的老头就懒洋洋地迎了上来,看了一眼我递过去的停车单,说了声五块。我打开钱包,递过一张十块钱的钞票给他,在他正准备找钱的间隙,我忽然问道,大爷,你结婚了吗?他找钱的手顿时一愣,随即抬头瞪我。我仍旧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他瞪不到我的眼睛,只好冲着墨镜上自己的影像,气急败坏地说,你小子没事寻开心是不是!我为什么不能结婚?真是问得奇怪,哪条法律规定长白癜风的人就不能结婚啊!我皱着眉头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五块钱,和他异口同声地说了句,神经病!一踩油门走了。

记忆中我和倪燕交往的几个重要片断

2005年—2006年

[片断一]

“何为,我不能爱你。”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是因为我比你小吗?”

“……”

“还是因为我看上去显得不够成熟?”

“呵,男人只会长大,永远不会成熟。”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爱我?”

“没有为什么。不能就是不能。”

我气坏了,不顾一切地强吻了她。

她喜欢粗野并强悍一点的男人,这是我得手第二天吹着口哨在她家的浴室洗澡时总结出来的。

[片断二]

“亲爱的,你能帮我把浴巾送进来吗?”

“好的。”

“呵呵,你可以出去了,先生。”

“不,尊敬的女士,这里你说了可不算。”

“哈哈,哈,啊!——,啊——,你轻点,轻点,求你了……”

……

“你好棒,大力水手,我爱你。”

我叼着烟,斜靠在床垫上,她靠着我,像只小猫一样一脸崇拜地抚摩着我胸肌上那一片汗津津的地方。我吐了一口烟,像只死狗一般绵软无力地回了句:“是的,白雪公主,我也爱你。”

[片断三]

“傻子,我早就和你说过,英格兰队没戏,欧文老了,他没有速度了,英格兰队缺乏前锋,克劳奇难堪大任,鲁尼都不知道球门在哪里,迪福只配在英冠踢球,他们没戏,他们没有超级球星,他们名不副实,我觉得他们这次小组赛都够呛——”杜枫在凌晨两点的电话里对我一阵抢白。

“哼,你以为法国队能走多远吗?缺了齐达内,亨利在前面就像只无头苍蝇,他今天有过射门吗?我都没有看见特雷泽盖在哪里,难道你还想指望那个装鸟的阿内尔卡?别骗自己了,你们上半场简直就是在梦游,雅凯时代早他妈过去了,我告诉你——”我越说越激动,拎着一瓶啤酒,举着无绳电话索性就开始嚷嚷起来。

“啊,你怎么还不睡?”正当我激情万丈的准备对当今国际足球形势指点江山时,转身看见倪燕穿着睡衣,站在卧室门口一脸冷漠地望着我。

“你觉得有意思吗?周末晚上宁愿看一群千万富翁踢球,也不愿意陪自己的女朋友聊聊天……我从没看见你对自己的事业那么上心过,你不是小孩了,你清醒点吧,你以为你凭你那点小聪明就可以一直这么混下去吗?” 说完话,她转身就进了卧室。随后一个枕头直接扔了出来,再然后“嘭”的一声响,卧室门被狠狠地关上了。

我拎着啤酒,举着电话像个傻子似的僵在了那里。

“喂,喂!”杜枫在电话中嚷嚷着,“叫你到酒吧来和我们一起看球,你非要在家陪女朋友,哈哈,又被倪燕骂了吧?”

听筒里传来天堂酒吧里嘈杂的声响,有音乐声,有人声,还有王昆和李白兴奋的喊叫声,可我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我的脑子里一直在盘旋着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那句,你知道的那句。

过了一会儿,我换好衣服,穿好鞋,拎着啤酒走到卧室门口,敲了敲卧室的门,然后尽量冷静地说,“是,你说的对,我就是凭着一点小聪明在混,我只有一点小聪明,我这个人没什么发展,也没什么前途,你要是担心我扯了你后腿,你尽可以去找别人,就是那些和你一模一样的人,至于我,不用你管。再见!”

说完,我转身关门下楼,去天堂酒吧找李白他们去了。

[片断四]

“你的,我的,你的,我的,你的,这张,这张是我的吧?”我拿着一张山羊皮乐队新加坡演唱会的DVD疑惑地望着她。她正在书架上埋头过滤她买的书以及我买的书,她抬了一下头,往这边瞥了一眼,然后肯定的说,“我的。”

“你喜欢山羊皮吗?我怎么不知道。”

“一个朋友送的。”

我踌躇了一下,决定换一种说法,“你这个朋友的口味和我很像嘛。”

片刻后,她从书架那边轻飘飘地丢了一句过来,“是吗?”

是吗?妈的,我心里默念了一遍,强忍了下来,但天啊,我只不过忍了三秒钟,“哎,你这朋友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那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没有人回答。我透过书架间的缝隙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她冲着天花板做了一个表情,你知道的那种表情。然后从书架上捧起她刚整理好的书,走到我面前来,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她就那么看着我,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脸上浮现出了那种“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的表情。

我知道这就是答案了。这就是最后的答案了。我低下头来,感到心中像有万千针扎的感觉,可天啊,我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我伸出双手,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她顺从地依偎着我,我们无声的拥抱着。房间在叹息。我看见她整理后的书放在旁边的沙发上,最上面那本是一本厚厚的英文书,我看了一眼标题,——The World Is Flat,《世界是平的》?扯淡。平的你还走?我搂着她,不由自主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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