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些禅修中心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有些年轻人不能适应社会,所以他们离开社会来到禅修中心。他们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即他们不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来到禅修中心的。他们聚集在禅修中心,形成了另一种社会。作为一个社会,它必然像其他社会一样有它的问题。在来禅修中心以前,他们曾希望能在禅修中心找到安宁。现在,一方面要修行,一方面又组成另一种社会,他们发现这个社会比外面的大社会还难以相处。这个新社会是由彼此生疏的人们组成的。几年下来,他们充满失望,情绪比来禅修中心以前还要糟糕。这是因为我们误解了禅修,我们误会了禅修的目的。禅修是为所有人的福祉,不只是为修禅者本人。
把孩子们带到禅修中心是很自然的事。在梅村,孩子们跟大人们一起练习。我们不时地接待一些带着孩子来与我们一起修行的客人。我们给这些孩子特别的照顾。孩子们高兴时,大人们也很高兴。一天,我无意中听到孩子们在谈话:“为什么咱们的爸爸妈妈一到这儿来就变得这么好了呢?”我有个朋友,习禅已经十四年了,可是他从来没有教过他女儿怎么打坐。你不要一个人打坐,你必须和你的孩子们一起打坐。如果你的孩子不快乐,不微笑,你也就笑不起来了。当你迈出寻求安详的一步时,这一步既是为你自己,也是为孩子们,更是为这个世界而迈的。
我认为我们的社会是一个很难居住的地方。如果我们不用心,我们就可能被连根拔起。而一旦被连根拔起,我们就不可能帮助改造社会,使它成为一个更适宜居住的地方。坐禅是帮助我们坚守这个社会的一种方法,这是很重要的。我们看到有些人被社会疏远,再也无法重新融入社会。我们知道如果我们不用心,这种事情也有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我了解到,美国有很多学佛人是年轻的知识分子,他们进入佛门,不是出于信仰,而是因为心理问题。我知道西方世界的人们遭受着很多的心理痛苦,这正是很多人成为佛教徒的原因。他们学禅是为了解决心理问题。很多人仍待在社会中,而其中有些人已被社会疏离了。我在这个社会中已经待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我自己觉得我无法很好地适应这个社会。有很多事物使我想逃避,想回归自我。但是我的修行帮助了我,使我能够继续留在社会上。因为我清楚,一旦我离开这个社会,我将不能再帮助改造它。我希望学佛的人能稳稳地站立在大地上,坚守在社会中。这样我们的和平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