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5月1日,我在总督岛的杰伊堡开始了基础训练。总督岛位于曼哈顿的南端。我跟照料军官马匹的马夫们一起睡在兵营里。兵营的每一个房间里都住着几十个新兵,睡的是上下铺。我睡在一个马夫的上面。随着天气越来越热,我下铺那个马夫衣服的“芳香”-混合着熏人的马汗味道-也越来越浓。他是个很友好的家伙,没有受过什么教育,但我们相处得很好-除了那股味道。我很欣赏他在马匹方面的知识,以及他在许多细微之处给我的照顾。
基础训练包括永无休止的紧密队形操练、健身操练、学习如何擦拭和拆卸我们的武器,还有-当然-是必不可少的帮厨。一开始,部队叫人有点吃惊。它立刻变得那么可怕,因为一切都是新鲜的,并且一切都是那么乏味,那么艰苦。我入伍的时候,心里十分担心自己是否能够应对体力方面的高要求,是否能够适应大家相处的方式。我从来就不是一个运动细胞发达的人,在大多数竞技体育项目上都不行。因此,偶尔有时间玩棒球的时候,我感觉比紧密队形操练更加紧张。从一开始我就担心与背景、品位和技能方面如此不同的人相处怎么才能相安无事。
结果,基础训练进行得出奇地顺利。服从军队规则,与其他新兵相处,远不如我想象得那么困难。我有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一切行动听指挥的意识(由于我的家教关系,也许这并不奇怪),以及服从命令的意识,而这些正是对新兵的基本要求。
我记得有一回,我们几个人被分配粉刷军官食堂里的厨房。我忠实地执行着命令,干得比其他人略微踏实一些,而那些人对部队的命令和工作抱有懒散的态度。我当然不是有意那么做,但负责具体工作的军官非常赏识我,其他新兵也一样。他们感到很惊讶,一个洛克菲勒家族的人会愿意从事体力劳动。我很快意识到,我并不像自己害怕的那样笨手笨脚,而且我能够同那些跟自己没有什么共同之处的人相处,甚至成为朋友。
在我们兄弟当中,只有我和温参了军。温进了步兵部队,在本宁堡上了候补军官学校,经历了太平洋的战斗。1945年,他所在的部队运输船在冲绳岛被日本神风队击中,他受了重伤。我的大哥约翰先在华盛顿的红十字会工作,然后在1943年被海军任命为上尉。他在华盛顿的一个特别团体工作,叫做“国家-战争-海军协调委员会”(State-War-NavyCoordinatingCommittee),计划为战后的日本和欧洲各国政府服务。作为泛美事务司协调官的内尔森当然被免除了兵役。但劳伦斯还没有决定自己准备干什么,为此,我和佩吉跟他开了些不无残酷但却十分有趣的玩笑。
基础训练头几个星期结束后,我获准跟我的家人一起度周末。劳伦斯和他的妻子玛丽住在第67大街东115号一个大楼的一间公寓里。有个星期六,他们邀请我们吃晚饭。佩吉模仿父亲的口吻给劳伦斯写了封信,并署名“父亲”。那封信中说起有个将军运用关系,已经安排劳伦斯立刻进入潜艇部队,一切都已经安排就绪:劳伦斯将于下个星期报名参加训练。信的结尾是由衷的骄傲,并祝他勇敢的儿子好运,因为父亲知道那将是“为他的国家从事的富有挑战性的工作”。
佩吉在那天早上寄出了信,这样劳伦斯一定会在晚饭之前看到。我们到他家的时候,劳伦斯脸色苍白。他给我们看了“父亲的信”。我们又戏弄了他一会儿,但不忍心继续恶作剧。当我们把实情告诉他的时候,他如释重负,竟然忘了生我们的气。
后来,由于早期商务投资经历而对航空界颇为了解的劳伦斯被海军任命为上尉,负责设计和生产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