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存在这种紧张关系-这种关系深深地刻在我儿时的记忆中,但即便到了今天,每当我想起母亲,心中都充满了强烈的爱意和幸福感。我估计,按照当代的标准,她不算是个标准的美人。我和内尔森继承了她的奥尔德里奇家族特征,其中最明显的是奥尔德里奇家的鼻子。然而,在我看来,母亲是个美人,她的朋友和熟人也都这么看,因为这些特征充满了活力,让人温暖。这种美很难在照片或画像中体现出来,而且事实上,在这方面,没有几件影像作品对她而言是公平的。奇怪的是,最像她的作品是在她去世后由弗雷德·W·赖特画的-他是照着一张漂亮的照片临摹的,照片上她抱着内尔森的大儿子罗德曼,当时罗德曼还是个孩子。那幅画比其他正式画像都更好地捕捉了她的表情。
除了长相以外,我的大部分秉性也遗传自母亲。她那安静的个性与父亲和我的几个兄弟姐妹的紧张、急躁的性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对她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母亲喜爱小孩儿,而且毫无疑问,作为最小的一个,我享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我的哥哥们经常指责我拥有特殊待遇,虽然我们的父亲和母亲都有意识地努力不表现出任何偏爱。但是,我和母亲的关系非常融洽,我们有许多共同之处。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她对艺术的热爱,以及她温柔而耐心地传授给我的情形。美丽的物品到了她的手里就变得有了生命,仿佛她的赞赏为那些物品赋予了一种特殊的美。她端详一幅画的时间越长,她从中发现的东西就越多,好像是她通过某种魔力挖掘到了普通人无法进入的新的深度、新的境界。
母亲身上没有什么“收藏家”的喜好,收集整套的东西对她来说远远不如欣赏每一件物品更加有兴趣。她的一些品位和直觉影响了我,而她身上的这种品位和直觉总是可靠的。我从她那里学到的艺术知识超过了所有艺术史学家和监护人-他们多年来向我传授了艺术史中的技艺和艺术鉴赏方面的知识。
虽然在表面上,母亲和父亲在有关抚养我们的所有重大问题上都意见一致,对待孩子们也是同一种态度,但是他们两人的性情却差别甚大。我们这些孩子并不是没有注意到母亲不参加我们的早晨祈祷-她喜欢舒舒服服地待在床上看报纸或者写信。我们也注意到她把一些大胆的新艺术形式-常常还有创造那些新形式的艺术家们带进了家-这令父亲颇感不快。我们还注意到,只要她有机会跟我们在一起或者单独跟我们一起玩耍,她就会喜上眉梢。她喜欢探险,喜欢出人意料的东西。率性而为是她的性格,而从冲动行事中她获得了无比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