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骨相学家没有意识到这些局限。功能性核磁共振可以扫描大脑的横截面切片,因此新骨相学家可以在大脑切片的相关功能区域染上颜色。用这些颜色来告诉人们大脑的不同部分与比如风险承担、性意识或者撒谎有直接联系。大脑的特定部分分别承担不同类型的处理功能,比如后脑勺部位的视觉皮层承担视觉功能、位于前垂体部位的布洛卡区域承担语言功能。然而,大脑通过神经系统运转,就和基因在基因网络里运转一样。功能性核磁共振扫描和类似的技术对人类研究大脑十分有益,但是却揭示不了人在采取某些行动时所衍生的意义。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杰克·加朗以及日本国际电气通信基础技术研究所计算神经学实验室的神谷之康联合开发了一项技术。他们利用大脑扫描技术,解码人类大脑的活动,再现人类思维中的简单图像,来对比真实图像和人们回忆这个图像时的大脑活动。如果我们想象一个物品和我们看到这个物品后在大脑的某个部分形成的图像一致,大脑的那个部分就会活跃起来。因此,这些技术有朝一日可以被用来展示物体在我们头脑中的图像。人类认知和脑部科学中心脑科学家约翰-迪伦·海恩斯称这项技术是“至关重要的跨越”。他认为这项技术可以制作“梦境录像带”。这些视频可能只是一连串的图像,并不能揭示那些图像对做梦者的意义。无论功能性核磁共振能扫描到什么,或者其他脑部扫描功能能展示什么,这些技术都不能再现扫描者的真实思维过程。你的思想永远是最隐秘的。当科学家声称他们知道一个人正在想什么时,他们正遭受着错觉的折磨,很多“专家”都认为他们比被扫描者本人更了解自我。
我们不可能是所有科学领域的专家,所以对于科学上的重要发现,我们信任科学家、媒体的解释和报道。我们的信任却经常被滥用。一些科学家会在实验结果上撒谎,因为他们不能接受和承认自己坚信不疑的假设是错的,或者他们想享受媒体的赞誉,或者是出于经济利益而替那些受益于他们研究结果的人撒谎。医药行业是如何压制那些不支持某种药物的研究结果,能源行业是如何支持那些顺从的、否定全球变暖证据的科学家的,这些都有清晰的记录。很多记者都缺乏对科学的了解,所以他们没资格评估任何一项研究。他们不理解,如果你的对象是人,获得自己想要的研究结果就相对容易;如果你的对象是无生命的事物,实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要难得多,因为这些无生命的对象与你的欲念无关。很多时候,当有记者电话采访我对一项心理学研究或者一段新闻的评论时,我会花很多时间跟这个记者解释这个研究是多么不合时宜,甚至带有欺骗色彩。或许这位记者缺乏对人类行为的认知,以至于错误地阐释了最近的新闻内容。有时,记者也会察觉这段报道完全没有新闻价值,但是受制于主编的指令,记者会继续找其他的心理学家直至给出他想要的评论。十分遗憾,我在英国广播公司第4频道的《今日》节目里,曾经遇到过这样一位编辑。他最终找到了一位他需要的心理学家。这位心理学家同意编辑的观点:家长杀死自己的孩子后自杀是罕见个案。可叹的是,这一点儿也不罕见。在英国,每年大约100个孩子里就有一个孩子死在父母或者继父母的手下。有些成年人,在杀死自己的孩子后也选择自杀。也许那些从事新闻工作的人很难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我们也因此被剥夺了了解事实真相的机会。
如果我们像一些人一样,认为科学家和媒体总是在撒谎,这是十分愚蠢的做法。因为这么做,我们会蒙住自己的双眼,失去了解科学研究和关注真相的媒体报道的机会。但是,我们也需要对科学报告进行批判性地阅读。读本·戈尔达莱(Ben Goldacre)在《卫报》和《卫报在线》上连载的《恼人的科学》(Bad Science),以及他的同名书籍,我们可以很好地学习如何运用科学方法。一个质疑科学研究结果的很好的问题是:“谁是科学研究的受益者?”如果答案是“该研究的资助者”,那么我们需要提醒自己注意此研究结果的真实性。
有些大众媒体通过写作能够迎合读者偏见和虚荣心的故事来赚钱。在报道那些和人们息息相关的科学研究时,这些媒体不实或夸张地报道那些显示所有孩子和年轻人都处于危险之中的研究,如肥胖、酗酒、毒品问题等,或者现在的年青一代是多么缺乏自律、懒惰、贪婪、自私、不懂感恩、早熟,不如父母一代在孩提时那般恭顺有礼、对成人生活一无所知、行为端正、工作努力且尊敬长辈。“我不知道今天的这些年轻人还有什么可抱怨的?”所有故事都是这句话的演绎版本。
父母一代的确在很多方面都很独特,他们那个年代的世界的确与前几代人生活的世界没有什么共同点。历史从不重复。另外,他们也比前几代遭遇过更多的事情。这些故事都是“黄金时代”的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