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看周围的世界的时候,我们看到一个适合我们的世界,一个人类的世界。老鼠在适合老鼠尺寸的世界里活动,大象在适合大象尺寸的世界里活动。老鼠看到对老鼠来说重要的东西,大象看到对大象来说重要的东西。我们看到的人类世界看起来十分坚固,我们的身体似乎十分结实可靠。然而,世界由原子组成,而原子却一点也不坚固。原子的中间有一个十分坚硬的核,非常小。在原子核的四周,有大量的电子按既定轨迹围绕原子核运转。在戴维·博丹尼斯给普通人解释何为电子的小册子里,他解释了原子为何基本上是空的。我们手中的小册子之所以不会从手中滑落,主要是因为我们手部表面的电子产生了向上的力,阻止了小册子与我们的手接触的那一面的电子向下移动。这意味着,虽然我们认为我们拿着小册子,但实际起作用的是我们手掌上不足一英寸的皮肤所产生的摩擦力。
假如我们的大脑能直接看到真相,即所有那些有着各种各样奇怪名字的基本微粒,比如“魅力”、“古怪”、“希腊语的第十九个字母”以及“胶子”。当物理学家谈到发现了这些微粒,他们所说的实际上并非这些微粒本身,而是这些微粒的轨迹。根据这些轨迹,物理学家判断某个微粒存在。换句话说,当我们看到天空中留下了一缕直直的白烟时,我们能得出结论:平流层上刚飞过一架飞机。我们生活在一个适合人类的世界。要看到那些微粒,我们就得变成微粒,生活在一个微粒的世界中。那么我们就需要欧洲粒子物理研究所的大型强子对撞机,来证明希格斯玻色子(Higgs boson)是真实存在的。要证明这个,不管我们是什么,都不能是人。
在听到我讲这段时,我的听众都表现得严肃认真。当一个讲述者告诉我们不知道的却十分重要的内容时,我们通常会关注这个讲述者。这种关注与我们对那些已经熟知的内容表现出的不耐烦是不同的。在之后的演讲中,我谈到了青少年和毒品问题,我的听众立刻表现出不耐烦。他们对毒品的了解要比他们想知道的更多。他们想听的是作为父母该如何明白毒品交易这个严峻的问题与自身有关。
为何这些受教育程度高的人不知道如何从人类的角度去看待并解决这些问题呢?因为这是颠覆性的,是可怕的,有可能挑战你最宝贵的信仰。
演讲过后,我跟一个主任谈了很长时间。我确定他知道我刚才讲的内容是颠覆性的。他没有挑战我讲的内容,因为他意识到我分析的细节都出现在他两难的工作中。他希望学生们具备自我思考的能力,但是家长们又期望学校管理者能培养出一些具备社会适应能力的学生。学校的教育能确保学生们具备适应社会的必要素质。他想要鼓励学生培养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但是他们的观点不能跟家长和学校领导希望他们有的观点相冲突。他做了很多家长和老师做的事情。家长和老师已经很清楚地向学生们表达了:如果学生们的想法是错误的、愚蠢的、奇怪的,那么学生们必须放弃自己的想法,接受成年人的观点,因为成年人的观点是正确的、智慧的和好的。当学生们这样做的时候,他们就是家长眼中的“好孩子”。结果,很多学生在成长过程中还都认为如果自己的观点与他们被灌输的观点不同,这就是严重的错误。当他们发现了真相的时候,他们就会觉得内疚,然后他们就会寻找并跟随那些倡导个人崇拜的领导者。为什么20世纪德国的希特勒会拥有如此多的盲目的、顺从的追随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