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三明治成为体现我们偏离核心业务的经典案例。“让三明治滚出去!”我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们当时的全球产品部门的负责人米歇尔·盖斯(Michelle Gass),尽管我们当时仍在百余家新店里推广它们。一个小时后,吉姆告诉米歇尔,星巴克需要三明治,不能取消它们的供应。调查研究以及趣闻轶事已经告诉他,顾客喜欢三明治,到店里来的大多数人都将三明治列入他们的晨间咖啡仪式之中。
米歇尔和其他人夹在两名领导之间,他们会感到为难也不足为奇。我和吉姆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也追求着相同的目标,但观念却大相径庭。取消三明治的供应会削减公司的销量,影响顾客对星巴克的忠诚度。我乐于以短痛换取长远的成功,但吉姆和其他人则不这样认为。
我强硬的态度诚然会让食品部门的伙伴感到沮丧,毕竟他们多年的工作就是为了创造这种新食品。在三明治的研发过程中,他们历经了数月的计划、研究以及检测,还包括使香肠、培根以及让烧焦的奶酪味道最淡的上百个小时的努力。在某种意义上,我们组建了一支“香 味特遣部队”来与这讨厌的气味搏斗。
他们尝试了不同的烤箱。
他们培训咖啡师更勤快地清理烤箱。
他们改进了三明治的包装纸。
他们限定了加热时间以防止奶酪滴落。
制造商被要求重做烤箱的排气口以阻止气味的散发,我们自己则设法改进门店的加热、通风设备以及空调系统,以使咖啡的香气再次弥漫。
可似乎什么都没有用。
公司最高层中关于三明治业务的分歧—是能给星巴克带来利益还是会对品牌造成伤害—越来越大。对这一分歧的争论不亚于对那份备忘录的讨论,也许比那还要更激烈。最直接的问题就是,星巴克应该满足顾客的需求还是遵循我的感性直觉。当时,我对寻找折中的办法毫无兴趣。
让我挫败感加深的现实是,三明治不是唯一损害我们门店文化精髓的东西。此外还有咖啡韵味的流失、牛奶的反复蒸煮、高大的浓缩咖啡机,这个清单变得越来越长。如此多的负面因素综合在一起,终将拉开公司毁灭的序幕。
我既然看到了,感觉到了,就不能忽视它。
创始人的眼光是独特的。
假如我是一名受过专业教育的经理人,那么我看待星巴克以及市场的角度应该会和现在有所不同。
这种角度有利也有弊。
有利的一面是创始人熟悉企业得以创建的每个要素。我们知道什么是有雄心壮志的公司,并且创建它要求具备些什么。这种知识、对过去的了解,再融合极高的热情必将无往而不胜,当然,还有对错误的敏感觉察。
但有时,我们会置身于某种情形中。企业家难免会盲目,对自己创建的事业的强烈情感也会蒙蔽他们,从而使他们丧失了局外人的客观立场。
不管我对三明治的态度是对是错,我就是想要撤掉它们。这令我沮丧至极。收购星巴克20年后,我感觉自己像一名卸任船长只能眼睁睁地目睹自己的船舰沉没,为了使它浮在水面上,我条件反射般地坚持让三明治从星巴克的菜单上消失,可我的努力更像是堵住一个洞的苟延残喘,还有那么多的洞会渗入水,导致我们下沉。
2007年秋天,在我写备忘录的6个月后,我没有看到公司或是门店的任何实质性改变。随着日子一天天流逝,我的失望逐渐变为愤怒,有时甚至是恐惧,我害怕星巴克最终失去了重拾魔力的机会。就是在这时,我开始认真地考虑,是否有必要再次担任首席执行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