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盛顿,美国国会对民众的这种不满作出的反应是进一步阻挠贸易自由,因此,2008年的两位美国总统候选人的回应与1999年的抗议者的口吻惊人地类似。2008年,被抗议者阻挠的世界贸易组织谈判在西雅图和坎昆依然进展不大。该谈判历时8年,几乎毫无成果。谈判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很困难,而 2008年年底开始的严重的经济衰退更使自由贸易的复兴毫无希望。
追溯到1999年的乔治敦,我看到一个年轻女子抓起麦克风。“你们的
T恤是谁做的?”她问听众,“是一个被拴在缝纫机上的没有食物和水的越南儿童?还是一个每小时只挣18美分,每天只能上两次厕所的印度女孩儿?你是否知道她与12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是否知道她与别人同睡一张床,而且只有稀粥喝?你是否知道她没有言论自由和结社权?你是否知道她不仅忍受贫穷,还要忍受肮脏和疾病,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给耐克挣钱?”
我对此一无所知。因此,我开始思考这位年轻女子手持麦克风时所说的话,她是怎么知道的?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我周游世界进行调查。我不仅发现了我的T恤是谁制造的,还走了几千英里跨越三大洲追寻它的故事。这次调查的结果即本书第一版的内容(第一版出版于2005年)。这本书是一个关于全球化以及那些制造我的棉质T恤的人、政治和市场的故事。
很自然,有人会问一件T恤的传记会对当前的全球贸易争论起到什么作用。一般而言,今天的商业或经济学研究素材都已过时了。我们从这些素材中几乎学不到什么,争论仍在继续,因为它们只给我们提供“趣闻”般的数据。根据今天广为接受的方法论,一个地区一段时间内发生的故事和逸闻也许具有娱乐性,却不具有学术性:故事并不能为我们提供一个理论,不能帮助我们检验理论或总结理论。结果,今天的研究者虽然拥有了更多的数据、运行更快的计算机和更好的统计学方法,但是他们的第一手资料却越来越少。
当然,故事在其他学科受到了更多的青睐。理查德·罗兹在其获得普利策奖的《原子弹诞生记》(The Making of the Atomic Bomb)一书中,详细叙述了原子弹是如何发明的。其中,他阐述了参与原子弹制造的一群天才在学识上的进展。劳雷尔·乌尔里克在《一位助产士的故事》(A Midwife’s Tale)中用一个普通妇女的日记的形式描述了200年前缅因州丛林的故事,为我们展示了一个地区的经济、社会结构和现实生活的面貌,这是其他方式无法实现的。历史学家罗伯特·达尔泽尔在《创业精英》(Enterprising Elites)一书中讲述了美国首批实业家的故事及他们在19世纪的新英格兰建立的世界,由此为我们展示了美国的工业化进程。所以,关于一个人或一个事物的故事不仅揭示了一种生活,也阐明了塑造这种生活的更广阔的世界。这就是我写T恤故事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