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祭(4)

叶清晨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男子如此地卑鄙,她毕竟还是年轻,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肮脏的浑水,这个世界上的男人也没有多少是洁净的。她努力地推,却是越推越紧,那个男子用全身的力气按住挣扎的清晨,用脚分开清晨的大腿,他屁股一沉,生殖器插进了叶清晨的下体,叶清晨那一刻的喊叫声,犹如昨夜的狼嚎。那是从来没有被冒犯过的圣地,那里有着天籁般的音符,那里是叶清晨的洁净之地,如今却烟消云散。她就这样不再挣扎,任由男子在身上起伏,似乎那肉体与自己没有任何关联,在这一刻,灵魂与肉体脱离了开来,我是我,我不是我。

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出,夹杂男子乳白的液体。清晨站起来,任由液体顺着大腿流下,她也不擦拭,只是默默地穿上衣服。转身对躺在地上的男子说:你起来,我只要你把我带到拉萨去。

可是,平头站了起来,却最终没有带着清晨去拉萨。

吉普车一样地疾驰而去,清晨依旧坐在副驾驶座上,男子若无其事地架着方向盘。就在一个大弯的时候,路面上突然出现了山坡塌方下来的巨大石块,男子来不及扭转方向盘,就直接翻进了旁边的峡谷。

男子死了。如果这是强奸自己的报应,这报应真的好快,离叶清晨受伤害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时辰。叶清晨却毫发无损,这算是个奇迹。她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焚烧的吉普车和焦黑的男子,转身寻找那把古筝。古筝落在草丛里,幸好是茂盛的草丛,古筝没有多大的伤,可是叶清晨却在筝的一角发现了拇指肚大的一个缺口,可能是摔落下来时在石头碰磕下来的。

十八岁的叶清晨抚摩受伤的古筝,犹如安慰受伤的自己。无论如何,叶清晨再怎样想得开,自己的身体已经和这个古筝一样了,都有了一个拇指大的缺口,那缺口无法复原,将永久地持续下去。

她报警,警察赶过来询问后,把她带回了西宁。录完口供,走出交警队时,看见头顶湛蓝的天,叶清晨突然想回家,她其实已经没有家,她说的家是她姥姥的家,那个叫凤凰的古城。

她不知道,就在她坐的火车抵达长沙的时候,有一个男孩在站台上和她擦肩而过。他们清晰地看见对方的脸,又匆匆走开,分别走向两个出入口。

她不知道,在站台上有多少人在分别和相遇。

她更不知道,她和他将去往同一个地方,又将遇见,并终生纠缠。

03

那是命。

叶清晨以后想起和初一所发生的那些事,只能用“那是命”来解脱。

初一和父亲就住在叶清晨姥姥家开的小旅馆里,吊脚小楼,木头架起的屋子,下面就是淙淙的流水。凤凰并没有给初一什么感觉,虽然山水相连,民风淳朴。可是这一切在初一的眼中全部幻化,成了一团凝固的血。他一直想明白,颜色到底去了哪里?她会不会来这里?这里可是写生的好地方。他每日早早地起来,或者在傍晚的时候在郊野里徘徊,那是颜色写生的时间,他一次次地走来走去,以为能如电影里的镜头那样,猛然回头,遇见心爱的女子。可是初一一直没有找到颜色,或许颜色根本就没有来,颜色是提过要来凤凰写生的,可是那只是提过,如果问初一为什么想到要来凤凰,初一唯一的回答就是因为颜色。因为颜色说要来这里写生,可是颜色到底有没有来,或者颜色来了就在初一的身后注视着?初一始终认为颜色是来了的,她曾经在一次绘画时说,如果她出了事情,那就去凤凰寻找她。如今当初一看见那凝固的血,就认定颜色是出了事的,那么颜色就一定是来凤凰的,所以,初一也就跟着而来。

他几乎每天清晨都能在旅馆的小院子里看见一个女子,要么在擦拭古筝,要么就是在发呆。

叶清晨回来以后,姥姥还是和四年前一样,把房子出租给一个外地人开小旅馆,自己住在一个偏房里,老眼昏花,需要照料。叶清晨对于自己回家,认为是累了,这样也好,可以守着姥姥,可以有一个安静的地方居住,不用再四处奔波。给姥姥讲故事,姥姥有时候会笑出声来。她表达高兴的方式就是抚摩清晨的头发,那双手上沾满了沧桑,清晨感觉到历史的苍凉。叶清晨也注意到了初一,这个小男孩总是早早地起来,又黑了天再回来,似乎在寻找什么,却总是没有收获。终于在第七天,叶清晨决定开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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