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大库伦怎么走?你去不了!”沙格德尔王爷笑了,“远了!离这儿三千多里地呢,就是驼队也要走两三个月呢!” 王爷把发呆的太春丢在那里,自己走进了院子。整整一个下午太春在归化城的大街上转悠,饿了嚼几口干粮。但是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太春开始难受了,塞外气候就是不一样,太阳一落山寒气就越来越重,到了深夜更是寒气逼人!他也舍不得花钱住店,就随便瑟缩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打算凑合一夜,渐渐地睡意蒙眬。是一阵又腥又臭的怪味把太春从睡梦中弄醒了,他睁开眼一看,吓了一跳!
一条很大的狗正把冒着热气的嘴头子凑到了太春的脸上嗅呢。太春惊叫一声跳起来,他甩开手中的包袱去打那狗。可是那狗并不怕人,回过头来,狂烈地叫着,扑着,和太春招呼着;太春身边没有吃劲的家什,只好抡起手中的包袱招架着;那野狗不时地蹿上来叼一口,太春身上的衣裳被撕扯得条条缕缕的。就在这时,太春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沙格德尔王爷出来送客人。沙格德尔王爷对一位健壮的中年人抱抱拳:“卜老爷慢走!”客人道:“沙格德尔王爷留步,留步!”沙格德尔王爷正要进门,忽然发现不远处一个人正被野狗欺负,于是对佣人说:“快去,帮帮那人!”那野狗也势利得很,见有人抡着棒子跑过来,忙夹着尾巴逃走了。这边沙格德尔王爷不放心地过来看时,却发现被野狗追赶的人正是白天向自己问路的后生,于是说:“噢,是你呀后生,没伤着吧?”太春尴尬地笑笑,“没,没有。”沙格德尔王爷叹口气,“唉,在家时时好,出门日日难啊!进来吧,后生。”沙格德尔王爷打发下人把太春领到他们的屋子里歇息。一夜无话。第二天吃过早饭太春被沙格德尔王爷叫去了。沙格德尔王爷问道:“后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许太春。王爷,多亏了您老,要不昨天夜里可要受罪了。”太春说。沙格德尔王爷道:“太春,你初来乍到,不了解这归化城呀!”太春说:“我二舅信上说,归化城的银子多得拿簸箕撮,又赶上家里遭年馑,我就出来了,谁知道……”
沙格德尔王爷笑道:“要说这归化城的钱好赚,倒也不假,只是你没摸着门道罢了。这归化城是个做买卖谈生意的大码头,四面八方的货物交易进来,通过归化又运往四面八方,南到汉口、景德镇,北到外蒙古恰克图。哎,我这么跟你说吧,归化城里有骆驼十六万峰,每年在这里交易的马匹三十多万匹,牛羊一百多万头,这还不说茶叶皮毛等别的生意。噢,你没听说吧,今年八月十五中秋节,光月饼就烙出三十万斤,要是铺在地上,能把整个归化城铺满呢!……”
太春入迷地听着。
沙格德尔王爷继续说:“你二舅说得没错,这铺天盖地的买卖生意,手指缝里撒的漏的就养活了一城的人,可不就是满地的金元宝吗,就看你会拣不会拣喽!”
看得出,太春听了沙格德尔王爷的话很是兴奋。沙格德尔王爷说:“太春,我看你也是个老实后生,你说说,你净会啥手艺?”太春立刻兴奋起来,“我会的手艺多了,赶车、种地、木匠、瓦匠,噢,我还会生豆芽……”“后生你听着,归化城是个养穷人的地方,只要你不怕吃苦就饿不死,我看——你就先从卖豆芽做起吧。”“卖豆芽?”“是啊,卖豆芽!卖豆芽小本生意,好做!”“别的没有,卖苦力我有的是!可说到本钱……”“至于本钱要不了多少,有个十两八两银子就成了。”“十两八两我也拿不出来……”“真没有?”“真没有。”“算了,我借给你。”“可是租房的事我也没办法……”“租房的事好办!你哪儿也别去,我邻街的小东房你用着吧。”“房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