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另一个世界的罗斯(5)

“这是我,”罗斯指着照片里的女孩说,然后手指描画着那男孩的轮廓,“这是我的林登。”有那么一会儿,她好像看着他陷入了遐思,涂红的嘴唇上浮起浅浅的微笑:“我们是青梅竹马。”

我不确定现在应该说什么。她完全沉浸在回忆里,无视我身陷牢笼的处境。但我还是替她感到难过。在另一个时代,不同的环境之下,她是不会被取代的。

“看见了吗?”她说,还指着照片,“这是橘树林。我父亲拥有大片的果林,就在这里,佛罗里达。”

佛罗里达。我的心在下沉。我现在在佛罗里达,东海岸的最下端,离家乡有多远我都没法计算。我想念那爬满常春藤的房子,想念市郊火车。可我怎么才能找到回家的办法呢?

“它们真漂亮。”我说的是那些橘子。因为是真的,所以漂亮。那里的万物都很有生气。我不能想象那个站在橘林里马匹旁边充满活力的女孩现在快要死了。

“是啊,”她说,“但是林登更喜欢花。他最爱春天橘花盛开的日子。冬天还有雪花节和冬至舞会——不过这些他都不喜欢,嫌太吵。”

她剥开一粒绿色糖果,扔进嘴里,闭上眼睛,品尝那味道。每个糖果的颜色都不同,这个绿色的是薄荷味,让我想起了童年的往事。我想起朝我的卧室扔糖果的那个小女孩,想起我们对话的纸杯电话里充满糖果的甜甜味道。

罗斯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舌头已经染成糖果的翠绿色:“不过他的舞跳得非常好,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坐在一边旁观。”

她把相片放到沙发上的一堆糖纸中。我不确定该如何看待这个女人,她那么病倦,那么悲伤,对待迪尔德丽很严厉,但对我却像朋友。一时之间,好奇心战胜怨恨。我想,这个由美丽事物构成的奇怪世界背后,毕竟也会存在某些人性的东西吧。

“你知道林登多大了吗?”她问我。我摇摇头。“他21岁。我们小时候就说好长大要结婚,我想他可能认为这些药可以让我再维持4年。他父亲是非常有名的医生——是第一代人,一直在尽力研制解药。”她说最后一句话时很有些不以为意,手指还在空中挥了两下。她不认为能研制出解药,虽然有很多人都相信这一点。在我的家乡,大群的新生孤儿列队走进实验室充当小白鼠,赚些钱。但是解药从来没有研制出来,对基因库全面分析后,并没发现任何导致这致命病毒的异常之处。

“而你呢,”罗斯说,“16岁刚刚好,你们可以共度余生。他就不会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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