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斗子惊叫了一声,扑向了九年。刚到贴蔑儿拜兴没几天的九年不知道,可二斗子最清楚胡德全那蟒皮鞭的厉害!那蟒皮鞭长约一丈,外边由五花的真蟒皮紧紧缠裹,内里是一根拇指粗细的钢丝。这玩意儿在胡德全的手里不是一般的物件,而是一件十分了不得的武器,乃是贴蔑儿拜兴的一绝。蟒皮鞭有三种打法:一曰空鞭,光听响动,鞭子抽出去声如响雷,却只是擦着人的头顶过去,并不伤人;第二种打法没有响动,但因用力的不同会把人打得皮开肉绽而不伤筋骨;第三种打法最是狠毒,伤骨不伤皮,鞭子抽下去表面无有痕迹,实则已经叫人筋断骨裂!
但是紧跟着下来的一鞭子抽在了二斗子的胳膊上,这一下把二斗子和海九年分开了。
人群惊叫着四下奔散开去,生怕稍不留意会被胡德全的蟒皮鞭误伤,更没有人敢阻拦胡德全。 一丈余长的蟒皮鞭像一条真正的巨蟒在海九年的头顶上游弋,胡德全问道:“海九年,我问你,我出一个整驼工的工钱,你给我干不干?”
“我不干。”
只听“啪”地一声蟒皮鞭抽了下去。这一下抽在了海九年的踝骨上,海九年就像被蟒皮鞭提起来似的双脚跳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蟒皮鞭依旧像活蟒似的在海九年的头顶上飞过来飞过去。
“海九年,我再问你,我给你一个半驼工的工钱,你给我干不干?”
“不干。”海九年从地上爬起来了。
话音未落蟒皮鞭又缠在了九年的腰上,就见胡德全手腕子一旋,海九年被扔出去有两丈远,跌倒在地上。九年身上的衣服像一只黑色的大鸟似的飞了有房顶那么高,慢慢飘落下来。
“旺火烧大锅,不蒸馒头蒸口气。现在我不是要雇驼工,我是在买我的面子。海九年,我胡德全雇你是雇定啦!我再问你,我给你两个驼工的工钱,你干不干?”
海九年又一次从地上爬起来了:“胡驮头,我把话说清楚了,姓海的我今日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啦!你就是给我一个银骆驼的工钱我也不会干的。”
当下,胡德全把蟒皮鞭紧攥在手里,充满怒气的眼睛盯着海九年,还不肯罢休,骂道:“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你以为你是谁?他妈的,不给你点儿颜色,你怕是不知道马王爷长得几只眼!”
海九年一只手捂在伤口上,血从他的手指缝直往下滴,半个脸都被鲜血糊满了:“胡驮头!你有种,打得好,我海九年把今天这个日子记下啦。”
“你他妈的还敢嘴硬?我叫你……”
“啪”地一下那巨蟒又啄了下去,这一次没有打住海九年,而是抽在了二斗子的身上,二斗子扑到了海九年的跟前伸开双臂把他的朋友抱住了。立刻就有一道血印斜着划过了二斗子裸露的脊背。
“哦嗬!又跳出来一个不怕死的。”胡德全怪叫一声,手下得更狠了。蟒皮鞭就一下接一下地抽在了二斗子的身上。二斗子咬着牙拼命地把脑袋藏起来,一声不吭地挺着。
胡德全又举起了鞭子,但是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子。胡德全一扭脸见是戚二嫂。“怎么?内掌柜的来挡我的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胡驮头是不是还想与我这个女流再练一场?”
“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只是看不下眼。我劝你做人别太过分!”戚二嫂说,“愿不愿给你做事是人家的自由,你得讲道理。”
“戚二嫂说得对。”
“算了吧!胡驮头。”
“海九年也被你打啦,拉倒吧!” 王锅头走到了胡德全的跟前:“得饶人处且饶人,俗话说得好,宁欺老勿欺小。”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劝你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俗话说得好,宁欺老不欺小,你知道日后这俩后生会有多大的出进?乡里乡亲的,别把事情做绝了。”
“算啦,算啦……”
众人七嘴八舌地劝着。
胡德全两只胳膊划拉着排开众人走出去了。在院子的门口胡德全勒住了马,拿蟒皮马鞭指着海九年警告道:“海九年!你把耳朵竖起来给我听好,在贴蔑儿拜兴这地场你敢跟我胡德全作对,总有一天把你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