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上半年,中坤曾和银行谈贷款的事,到最后需要黄怒波签字。可黄怒波登珠峰的日子也到了。中坤总裁焦青让他再等两天,黄怒波却说:“宁可不要这笔钱,也不能阻挡我去登珠峰。”焦青赶到首都机场拦黄怒波,飞机已经起飞了。最后是银行一方的负责人与中坤财务总监共同赶到珠峰大本营,找到黄怒波签字。
2008年春,黄怒波与欧阳江河在美国田纳西州进行一段公路之旅。他们穿过田纳西州,在宽阔的公路上奔驰。车窗外大片大片的森林、田野飞速地掠过,时不时有漂亮的独栋别墅在眼前闪过。他们在猫王故乡孟菲斯停留,在酒吧里听歌手吟唱猫王的歌。旅程的尽头是田纳西的湖,湖水闪闪发亮。他们停留下来,与一位退休飞行员谈生意。那位老人驾驶了一辈子的飞机,买了这块地,想修一个小飞机场、一栋房子,在此终老。可是金融危机让他的退休计划破产。欧阳江河说,黄怒波根本没和老人砍价,对方报价多少就是多少。黄怒波觉得那样一个人孤老了一辈子,有这么一个梦想,却破产了,没了养老费,他不能和这样的人讲价。
他相当随性,尤其是酒桌上。“我这人就是这样,要是投了脾气喝了酒,就会帮人办事了。”这也给他带来一些麻烦。2003年,黄怒波在新疆喝了六七场上马酒、下马酒,在酒桌子上喝高了的他一口应允了南疆克州、喀什、阿克苏、和田、巴州五地州的投资。尽管黄怒波本人已有南疆开发的计划,但看起来这个计划却因酒桌子而推进得太激进了。黄怒波宣称要在五至十年内对南疆投入十四亿元见《经济观察报》报道《黄怒波的南疆往事》。
他雄心勃勃,却未预料到很多事,尤其是政策政治问题。2006年,国家文物局下发一纸禁令,明确提出不允许企业经营文物景点,中坤当时经营的尼雅、小河墓地、唐王城、克孜尔千佛洞等均被归为整顿之列。在这些项目上,中坤已经有了较大的前期投入。黄怒波当即表示,全数无偿撤出。
2009年新疆“7·5事件”又是一次沉重打击,新疆旅游迅速降温。中坤煞费苦心的宣传基本打了水漂。2004年至2010年,中坤在南疆投入了4亿多元,但经营惨淡,年年在赔钱。中途中坤甚至有撤资打算。“外界对中坤的非议开始增多。很多人认为这家公司名不副实、雷声大、雨点小,像一个骗子公司。‘有多大脚就穿多大鞋。’一位喀什的官员很婉转地表达了对中坤的评价,而大多数被采访的官员在谈及中坤时保持了沉默。”
2010年,由于政局的重新稳定,新疆旅游重新升温。是年,中坤在南疆首次盈利,尽管数额很小,近百万元。这被黄怒波视作一个良好的信号,他不再被那些曾经给他带来苦难和麻烦的东西束缚。
1990年,他在城市出版社任副社长,发现下面有人倒卖书号。有上级来查,黄怒波就开放档案让他们查。这得罪了社里的人,他们想办法来干掉他,先拉他下水,不行;就干脆上告他,反反复复来人查他。“在这种体制内生活没有人格,八分钱一个邮票就能搞得你鸡犬不宁。”黄怒波感叹。
黄怒波多年前曾去参加某市一商业活动开幕式上,原定有他的演讲。头一天晚上,该市市委书记在会议上说了好多黄怒波的坏话,一怒之下黄怒波扭头就走。该市市长赶到机场拦截也没拦住。黄怒波说: “对不起,我不伺候。”他说那个市委书记在当地口碑很差,像个土匪,后来下台了。“商机那么多,我为什么要和乱七八糟的人打交道?”黄怒波承认在全国各地做生意的时候,总会遇到一些官场上的麻烦,比如索要好处。“我大不了不做,不赚这个钱。”
他说: “我觉得中国人活得这么难,好不容易活过来,凭什么再委曲求全。你委曲求全必然有所图,那我不图你什么。我不要你的项目还不行吗?你再惹急了我,这个项目不要了,我不要这个钱也行,但是我人格得要。”
中宣部的背景也给他带来一些好处,至少官员不会特别为难他。现在常有官员找他做项目。“那种心思存得很深的人也不来找我的。一般找我的,也是觉得我能把他们的项目做出彩,他有政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