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琪—如桐:我怎么不仰慕你(2)

瑞琪先生:

意外地收到你的信,那已是十天前的事了。当时我奇怪会有这样一个不熟悉的朋友,很想不看它就丢了的,因为我自己虽没有遭遇过,却常听到人家接到许多无聊而可笑的信,请原谅我,我那时竟这样的忖度,而几乎丢了。可是我给一种好奇的情绪所支配,也想不放弃收信人的权利,就把它读了。

这有点熟悉的名字,在略一思索下我记起了,正如你信中所说,曾在你的表妹也就是我的同学家里我们见过一次的。这偶然的小事,给你一说,我很清楚地回忆起来。当初因为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我也早已忘了,但你的信使我很高兴地做一次回念。

本来就不怎么勤于写信的我,把你的来信搁了这许多天,差不多已忘掉了。今天偶然又见到它,重读一遍后,觉得你只是对于两月前一次见面的回忆,使我也记起了那时的事。而且你唯一的希望,就是要我给你一封不论怎样平凡的信,因为一时有兴趣,我便给这个回信了。然而我是各方面都浅薄的人,也许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好,有使你“仰慕”的可能,我自己觉得仅仅是一个平凡的女子。

那一回借贵校运动场赛球,我们总算很有幸地得了胜利。对方是有名的好球队,所以他们还要想跟我们做一次友谊的比赛。运动,我是很欢喜的,因为我爱好的东西太多,便时常忙着。我觉得在繁忙中的生活才能安排得好,才使自己感到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我从你信上知道你是一位文艺的爱好者,在这一点上,也许可以说我们的爱好是相同的。不过我对于文学,根本没有什么认识,不配谈到什么的吧。

至于友谊这一点,我不希望我们就这样一定要缔结了友谊,也不反对我们中间有很好的友谊。我觉得对于这个,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吧。假如我们有这种可能,那么自然会有友谊存在的,在这里我以为没有预冀的必要。我的生活素来很是单纯,没有在这些事上面费过心思。这封信,只是答复你那封信的。

你要找一个同道的朋友,是的,这问题有好多人得不到满足。这时代中间,一切不安定的状态,使很多的人沦落、消沉,有的竟是颓废。于是稍稍觉醒的人,要求现实的美满,或者要探求未来的光明,半意识到另一个新的时代的伟大;但环境中又大半是一些落伍的人们,自己便感到无可奈何的苦闷,而要找同道的朋友了。我不知道你是否也这样?然而我是连自己也不敢信任的,在这紊乱的年头,我也许只能在旋涡中流转而已。

敬礼

安好

如桐

三月十八日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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