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直都处在比较之中。没有比较,人生就无色无味。赤橙黄绿青蓝紫,酸甜咸苦辣,高尚和卑鄙,美德和丑行……一切的一切,都是出自比较。
17世纪英国学者托马斯·富勒曾说过:“使人高兴或沮丧的,与其说是事实,还不如说是‘比较’。因为参照物的选择决定了人的感觉。”的确,参照物的选择,体现了人的一种价值观、幸福观。
为什么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是因为他没有拿磨难来作参照物。例如,“有心栽花花不开”是令人沮丧的,沮丧的原因与其说是“花不开”的事实,不如说是用“有心”来作参照物而导致了失望;“无心插柳柳成荫”是令人欣喜的,欣喜的原因与其说是“柳成荫”的事实,不如说是用“无心”作参照物而带来的意外惊喜。
一般来说,幸福往往无法单独定义。当一个人无所凭借,单纯地说“我是幸福的”或“我是不幸的”,这里的幸与不幸都是难以度量的。没有比较的幸福,靠的只是个人的感觉,也许下一秒钟,幸与不幸就完全颠倒了。所以,只有进行比较后,一个人的“幸福感”才会具体地呈现出来。这就是所谓的“相对幸福”。
“相对幸福”,一方面来自纵向比较,一方面来自横向比较。
首先,我们看看带来“相对幸福”的纵向比较,也就是我们与自己过去的比较。
可以说,人是在对自己既定目标的追逐中体会到幸福的。在这个过程中,取得每一次成绩,内心都会感到快乐,这种快乐是既定目标下的副产品,而这每一次小小的“快乐”一点点地酝酿成你的幸福。而且,在不断接近目标的过程中,你在创造自己新的人生轨迹。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你只需面对自己的过去,获得和自己过去相比较的幸福:当成就超过预期期望时,就会觉得幸福;反之,则会觉得沮丧。在这一点上,社会名人和平凡百姓没有什么大的差别。
一个人自己发生变化,对幸福的衡量标准也可能发生变化。比如,以前结婚的时候有辆自行车、手表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而现在“有房有车”已经成为不少人结婚的标准;小时候,能够看到12的黑白电视会令我们欢呼跳跃,但现在,一台25的彩色电视在我们眼中,却成了淘汰产品;在我们最初的梦想中,来到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的现代化大都市,是所能想象到的最大幸福,但是现在,梦想的却可能是一个可以让我们自由散步、谈心的宁静之地。
对幸福的衡量标准之所以发生变化,原因在于:进步所带来的快乐总是暂时的。如果我们的收入增加了,或者我们的社会声望增长了,我们会感到最初的愉悦。但是之后,我们就会慢慢适应这种新标准,并把它看成习惯,然后对自己的要求就会进一步提高——希望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从而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幸福。就是说,我们对幸福的标准提高了。
因此,即使当你最终来到“梦想中的天堂”,过着没有钞票、没有疾病、“只有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这样的乌托邦生活时,你大概也只能在一段时间里觉得幸福。不久,你就会重新确立你的幸福标准了。
再来看看给我们带来“相对幸福”的横向比较,也就是与他人,尤其是身边人的比较。
在奥运会颁奖仪式上,有人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季军要比亚军高兴。心理学家分析,季军尽管名次靠后,但庆幸总算挤进了前三名,好歹上了领奖台,他对比的眼光是朝下的;亚军却认为自己只差一点就可以得到冠军,非常懊丧,他对比的眼光是朝上的。结果,就造成名次高的亚军竟不如名次低的季军感觉更幸福的奇特现象。
这种与他人的比较在日常生活中是司空见惯的。例如,很多人在读到别人的悲伤故事时,莫名其妙自己的感觉就会好些;同事涨了工资、邻居买了新车,而自己没有,可能就会感觉有些不快——这不是因为你拥有的少,而是邻居拥有的比你多。范伟主演的电影《求求你表扬我》中的情节,就生动地体现了人的这种心理:
古国歌(王志文饰):“你说,什么是幸福?”
杨红旗(范伟饰):“幸福,那就是:我饿了,看别人手里拿着肉包子,那他就比我幸福;我冷了,看别人穿了一件厚棉袄,那他就比我幸福;我想上茅房,就一个坑,你蹲那啦,你就比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