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柔太监与天才少年
王仙芝造反的七八年前,那时,有一个太监,名叫田令孜。
田令孜先生是四川人,本姓陈,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多,吃不饱饭,就不得不打起包袱,离开家乡远赴长安,希望在异乡能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可是,大唐盛世不再,长安居不易,没有本事,要在国都混口饭吃是不容易的。
田令孜只好按唐末三无人员就业宝典上写的就业指南去办:欲找工作,必先自宫。一咬牙,他认了一位姓田的太监做干爹,拿了入宫介绍信,再将自己割了,成了一名宫务员。
这么说显得特不公平,比如黄巢读了那么多年书,削尖了脑袋去考试,最终都没吃上大唐的公粮,田令孜一割,就什么都有了。但实际上,田令孜也是比较凄凉的一位。他在宫里干了很多年,却仍然是个小太监。
在唐朝,太监是个有前途的职业。从唐玄宗年间起,各种高级太监就达一千多人(衣朱紫者千余人)。可社会经验告诉我们,要在宫里混,干爹很重要。
我们知道,在中国,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利益集团垄断市场,太监这个行业也是如此。虽然太监们在参加工作时,预支了工伤,导致没办法生育,但他们通过认义子的方式,产生了数个大的太监家族,据记载有王氏家族、仇氏家族、吴氏家族、彭氏家族、杨氏家族等等。可以肯定的是,这里面没有田氏家族。
于是,田令孜的前途也就马马虎虎了,好好为皇室服务,上了年纪就领点退休金。一生,大抵如此。可幸运之神还是降临到了田令孜身上。
有一天,田公公下了班回宿舍休息,半路上,看到了一个衣着华丽,却愁眉苦脸的小孩。他认识这个人,此人叫李儇,当今皇上的儿子。这是一个可怜的人儿。虽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除了这些,这位皇子没有感受到一点父爱母爱。
他的母亲出身卑微,又在他五岁时难产而死。至于他的父亲,子女实在太多,没办法皇恩浩荡。田公公看着这个小孩,想起了自己孤苦的童年。当年,自己也是这般无人疼爱,才会远走他乡。
他悄悄地走了过去,轻轻地抱起了他。
从此,经常可以看到一个中年人牵着一个小孩在宫里游玩,谁也不会太过注意他们,一个是无权无势的太监,一个是可有可无的皇子,他们在一起能有什么事。
可他们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个小孩的血管里依然流着当今皇上的血,谁能担保这个小孩不会有咸鱼大翻身的一天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田公公发现了这一点。他从一开始的怜惜,慢慢变成了有计划的靠近。只要一有空,他就去陪这位孤独的小皇子,给他买新鲜的玩意儿、好吃的水果,跟他聊天游戏,哄他睡觉。他知道,自己在做一项很大的投资,这项投资,一千年前一个叫吕不韦的人就干过。
一向老实的田公公变了一个人,以前只管安心扫马粪,现在专心拍马屁,经过不懈努力,积极探索,他终于结交上了手握禁军军权的实力派太监。
唐僖宗乾符二年(875)腊月,王仙芝们造反的一年后,长安城,皇宫,球场。
球场上有一位少年,很帅气,往文艺上说是剑眉星目,鼻直口方,颊润唇红,端的是未侵女色少年郎。穿着也很气派超俗。往细了讲,是头上一顶细纱唐巾,身着绣龙锦袍,腰系玉串金缕带,足穿一双游龙飞凤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