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反(1)

★落第书生

唐朝懿宗年间,黄巢到长安城考公务员,他骑着高头骏马,身着青色儒装,身材挺拔,英气过人,明显与一般的才子有些不同。

进了城门,黄巢跳下马来,放慢脚步,信马由缰。老马识途,领着他左转右转地找到了一家旅馆。黄巢是熟客,旅馆小二一见就热情地上前牵住了马,道了一声:“同学,今年又来啦。”

不知道这是黄巢的第几次赶考,但从后面往前数是第一次。

对于这次考试,黄巢很慎重,他作了充分的准备,总结了教训,读了更多的书,熬了更多的夜,说不定使上了头悬梁、锥刺股的用勤老招数。

成功则为官,失败则为寇。来之前黄巢已经打定了主意。

黄巢家是贩私盐的。按大唐的定义就是挖我天朝墙脚,破坏经济秩序,唐朝政府称他们为盗。所以,黄巢家有钱,但名声不好听。

看过《水浒传》里宋江誓死不落草就知道了,“寇”这个名声相当不受欢迎,那是辱没家门。以后修家谱,难道写多少多少辈,咱们是盗贼?当然,贩私盐还不到落草为寇的地步,但已经很接近。

不知道黄家是哪辈开始走上了贩盐的道路,我相信,他们的那代祖先一定有万不得已的苦衷,甚至可能是不贩盐就没活路。所以,一旦赚到钱,他们这个家族就无时不在考虑着盐盆洗手。这个东西,现在的江湖行话叫漂白。

功名就是淡水,科举就是道路,希望在黄巢身上。

黄巢很聪明,是个神童,小时候就会吟诗,流传下来的光屁股时期的大作有两首,一为:堪与百花为总首,自然天赐赭黄衣。另一首: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在黄巢的童声响起时,黄父两眼发光,他从儿子这里看到了希望,家有此子,祖宗显灵啊!他日儿子金榜题名,我们黄家就能脱离盐道,成为书香门第,更说不定还能成为相门世家,光宗耀祖。那时,黄老爹绝想不到,黄家不止是相门世家那么简单,在很多年以后,老黄家也能造就帝王之业。虽然时间不长,史学家亦是打死也不承认。

这些诗里潜藏着躁动与异象,宋朝大士周敦颐说: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菊花是给退隐之士栽种的,可小小年纪的黄巢从菊上看到了权力(天赐赭黄衣),甚至是变革(他年我若为青帝)。

黄老爹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完全没发现这些异象。在以后的岁月里,他只是一个劲儿地对儿子说:“读吧,读吧,状元会在前面等着你,家谱就等着你出息好重修。”黄巢很听话,苦读经书,终于长大后获得了唐朝地方政府的推荐,得以去长安城参加科举大考试。

可唐朝进士不是人人都可以考得上的,录取率很低,也就百分之一,黄巢考了数次,每次都是属于那百分之九十九。

黄巢没有气馁,他诚实地将落第归咎于自己书没读到位,虽然,他曾经也风闻科场黑暗,但他总是天真地认为,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是走后门考上唐朝进士的,总有些名额是给大众的。努力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但不努力肯定什么也得不到。现在,黄巢要作最后一次努力。

黄巢住进了客栈,环境还是可以的,临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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