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望势的传统风水

1912年,一位在北京周边修建铁路的比利时工程师绘制了一幅地图,描绘了首都西南一条山谷的地质构成和文化遗迹。这幅地图的有趣之处在于:山坡的走势与河道的蜿蜒曲折相符,从而使大开谷具备了极佳的“风水”,或者说是吉利的地貌。自古以来,风水就帮助人们确定兴建城市或修建坟墓的理想地点。天开河从西北方向弯弯曲曲地流下,穿过下面的天开村—前文提到过,这是唯一拥有这一名字的村子—到黑龙潭之后向南转,经过龙口门村,最后向东流去。上方山在北边形成了一座屏障,保护着绝佳的风水。

不幸的是,这个地区已经经历了六年旱灾。部分地区由于上游水库断流,原先的河床已经干涸,池塘越来越小,一些水井如今几乎达不到地下水位了。上面的小山上坐落着该地区最后一处引人入胜的古迹—建于12世纪的天开塔,但它年久失修,风化得很厉害。据说乾隆皇帝来过这里。这位18世纪中国著名的统治者以书法作比,把天开塔比作毛笔,把大黑龙潭比作纸,把对面的山比作砚台。那两条长长的山脊是龙头,在当地百姓看来,是山谷的保护者,但是,南方来的一个开发商切断山脉修了一条新路,把风水破坏了。而关于地下水位下降的原因,当地人说:“过去,我们的龙有一部分潜在水中,龙必须靠近水才行!”可村庄附近开凿的八眼井根本不够,去年人们只好把雨水桶放到了龙头上。有消息说,从南方引水进京的新水道会经过这里。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在风水上来讲,想恢复天开村的好风水,龙头必须近水。

龙之性喜乎水,故山夹水为介,得水为住。龙之行御乎风,故山乘风则腾,藏风乃歇。龙必得巢栖,故山以有局有关乃聚,以无局无关为散。龙凡遇物则配,故山以有配有合而止,以无配无合而行。术家认为宇宙间万物各有五行属性,然而集五行于一身者唯龙而已,如龙鳞为金,角与爪为火,身为木,摆折曲动为水,腹的黄色为土。

在中国的风水术中,有“觅龙”一说。风水术中的龙是指有起伏的山川。《山法全书》记载:“龙者何?山之脉也……土乃龙之肉,石乃龙之骨,草乃龙之毛。”《孟浩雪心赋正解》:“龙者,山之行度,起伏转折,变化多端,有似于龙,故以龙名之。”把起伏葱郁的山象征为龙是取其动感有生命力。易卦坤为地、为母,古人把大地看作母亲。人死后土葬犹如回归母腹,胎儿依靠脐带呼吸气,得以孕育生命,墓穴同样需要气孕育亡者复生。奔腾的山峦犹如生气勃勃的龙,有动感的山脉就像脐带,墓穴落在有生气的龙脉之中,就像胎儿得到脐带能源源不断吸吮到气。

术家不仅以山为龙,还有以水为龙的,如《秘传水龙吟序》就认为,自从开天辟地以来,山与水就为宇宙间两大神器,并雄于天地大自然,一阴一阳,一刚一柔,各有各的功能:平原、湖泊等无山的地区,并不等于没有风水宝地,但要选择到风水宝地,必须把曲折纵横的水流看成是龙的运行,因此提出“山郡以山为龙,水郡以水为龙”,水应当与山并尊。这种以龙为尊的观念已不仅仅是风水术神秘的构成因素,它体现了传统文化背景下对龙的崇拜。风水术把山川形势比附为龙,其目的无非是想借龙的神灵之性来提示山川的神灵。这种所谓的神灵就是蕴藏、运行于山川之间的生气。术家常称之为“龙气”,就是弥漫于宇宙、升降于天地的人与自然的和谐之气。

风水术把山脉象征龙和脐带,把墓穴象征母腹。风水术通过象征,燃起人类死而复生的希望和满足人类爱护后代的天性需求,事实上也减轻了人对死亡的恐惧,了却了未了心愿。从这个角度看,风水术迷信的另一面是心理安慰作用。由于这种作用的存在,风水术和宗教一样,在没有切实解决人类对死亡恐惧的问题之前,得以长期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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