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上)(4)

而那只山狸,虽然被扎巴拦腰横断那条小鼠兔吓得几乎破了胆,一头钻进了草丛中,可它并没有跑走——其实不是不想跑,而是不敢跑,它怕万一它的跑动惊动了这头野猪,野猪像对待那只鼠兔一样来对它,那岂不是自找死路。因此,它一直瑟缩在那里。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也许是吓的,也许是真的瞌睡了,竟然睡着了。

睡着了的山狸,是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噜中醒过来的。

醒过来的山狸第一个反应便是将头伸出草丛看看扎巴走没走。可是,它看了半天,竟然什么动静也没有。于是,它这才试着走出来,然后向那个呼噜发出来的地方小心地摸去——它要看看这是谁竟敢如此大胆地在这里打呼,要是让它看见那只鼠兔的下场,就是送它十个胆子,谅也不敢。

山狸心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往前走着,不禁便走到了扎巴的面前。

一见声音原来是这头野猪发出来的,山狸先是一个激灵,往后一退,一头钻进就近的草棵下,然后才喘上一口气,想着怎么样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迟了。

山狸藏进草棵下的声音,弄醒了正在酣睡的扎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有些刺眼的天空,扎巴没动,但它耳朵却在捕捉着刚才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虽然它并不想去知道究竟是谁在那,但它的本能却还是让它情不自禁地去想知道。

听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扎巴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便又懒洋洋地闭了眼,准备继续睡。

山狸见扎巴半天没有什么举动,胆子便又大了起来,不仅没有逃,反而还钻出来往前靠了靠,大概它是想知道这头野猪睡着了的样子或者在这阳光下的样子,是否与它一口咬住鼠兔时的样子一样吧。

虽然山狸蹑手蹑脚,但在这草丛中,除非不动,一动,哪有不发出声响来的?于是,扎巴再次被搅得醒了。

这次醒来的扎巴不免有些生气了。谁在这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弄得它睡不好?扎巴站了起来。

而正躲在一棵草下偷偷看着扎巴的山狸一见它站了起来,吓得“哧”一下,就往草丛中钻。

一听到响声,扎巴立即往前扑去,虽然它现在并不想捕食,但它实在是容忍不了这声音对它的骚扰。

于是,在这深草中,如果不是从空中向下看,便只能听到一片草响,却什么也看不见地看见草木往两边分开,不是直线,而是扭扭曲曲。

山狸很精明,它知道如果它要是往山坡上或是在这干地的草丛中再这样与扎巴藏猫猫般地跑着,要不了多时,它就会与那条鼠兔一样,被这头野猪拦腰一口咬断,成为它的一顿美食。因此,它在又一个急弯转过来之后,向前面的水凼跑去,因为它的体重轻,不怕那些泥淖,而扎巴体大自然体也重,在那水淖地上,一踏下去,便陷到腿肚;在这样的地上作战,一拔一陷,不把它累趴下也得要将它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果然,当山狸一个窜蹿进泥淖时,扎巴刚要追,却将踏下去的脚又一下缩了回来——它还记着昨天晚上在泥淖中的那份狼狈。

但就在扎巴收回脚的同时,突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那只山狸正为自己的聪明而暗自得意着时,灾祸劈空而至:一条螈鳄,“噗”一下,从泥淖中伸出头来,一口将它几乎吞进了半个身子。

望着山狸在那螈鳄嘴里,只来得及叫上一声半(原本是两声的,可后半声它还没叫出来,整个身子就已被吞进了螈鳄的嘴),扎巴身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转身想离开;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丑陋的家伙,但直觉告诉扎巴,这个家伙绝对不好惹,还是离远一点的好。

可是,螈鳄却并不这样想。它潜伏在这泥淖中,等的就是这些自动送上门来的猎物。这只山狸,太小了,吞进肚里,不过只是填了一个角;而这头野猪,如果将它吞下去,至少,一个星期不用再为肚子的问题而烦神劳心了。因此,当扎巴刚一转身,它却猛地从泥中跃起,对着扎巴张开大嘴便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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