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诚与友谊(2)

我很着急,要求宾馆帮忙联系别的档次高些的宾馆。碰巧,北京第一个中外合资饭店——建国饭店刚刚开张,于是,我们立即赶到建国饭店,等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是午夜12点半了。没有了旅行社的人,我提出由我来陪同全家参观,他们同意了。我乘夜班车回到家已经2点了。只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就从家里赶到建国饭店。以后的几天,尽我所能陪他们,让他们看了北京的主要景点,包括去爬长城,吃北海的仿膳等。维克多最担心岳母不高兴,因为是他建议全家来北京的。几天下来,清子女士已经抹去了第一天晚上的不高兴,这几天看到的北京风光,也许再加上我这个热情的“导游”,心情很好。

临别,维克多把我拉到一边,递给我厚厚的一叠外汇券,说这是他岳母要给我的,是付给我这几天的服务费。我没预料到他们会给钱,也没有要钱的意识。我连忙来到清子女士面前,说我是出于友谊来陪你们的,不是为了钱,为了钱我就不这么做了,这钱我不能要(尽管一叠外汇券能买很多东西,我当时还是很缺钱的)。清子女士听了很惊愕,看来她一下子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不要钱。我对维克多说,一定要把钱收回去,这钱绝不能要。看到我的态度坚决,似有怒气,维克多才把钱收回去。

后来才知道,清子女士可是个大人物,是日本前藏相大臣(财政部长)的夫人,一个大学的理事长。不想,我的这个举动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据她的女儿宗子教授说,回国后,她在许多场合都讲这个故事,讲从我身上看到中国人的真诚,讲有中国人的这种品德,这个国家一定能够强大,等等。后来,她邀请我到她办的学校讲演。令我吃惊的是,她安排了上千学生来听。她在介绍我时又讲了她认识我的故事,说我是他们家的真诚朋友。

的确,真诚成了我们之间友谊的桥梁,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几十年保持不变。她以后再也没有来过中国。后来,因工作关系,我经常访问日本,差不多每次到日本开会,只要时间排得开,我都去看看她。在交往中,我知道了她们家更多的故事。

她的丈夫在日本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在20世纪60年代曾担任日本藏相大臣,对日本经济起飞做出过巨大贡献。她丈夫出身贫寒,靠奋斗成为政治家,笃信只有教育才可立国,因此,在家乡办起了私立大学。丈夫因病过早去世,清子女士接过了学校的管理工作,任理事长。在她的治理下,学校得到很大的发展,学生有几万人。90年代中期,她还办起了国际大学,招收外国学生到日本留学,光来自中国的学生就有上千人,目前是日本私立大学中招收中国学生最多的学校之一。

她的女儿,也就是宗子女士,目前接过了母亲传过来的接力棒,担任了学校的理事长,挑起了管理学校的重任。宗子女士是美国耶鲁大学的博士,专长于女性学研究,她有一个很大的计划,就是要扩大与中国大学之间的联系与合作。她常开玩笑似的对我说,因为我,他们家有了中国缘,学校现在有了这么多中国学生。她多次邀请我到她的学校任职,由于我在国内要做的事情太多,一直不能如她的愿。

清子女士为办教育奋斗了一生。她的一段话使我记忆深刻:一个国家要发展,就要办好教育,要使人人都有受教育的机会。一个只有少数人受教育的国家是发展不好的,一个不为所有人提供教育机会的国家不是个好国家。办教育不仅仅是政府的事,政府要支持民间办教育。她为办教育奋斗了一生,人们不会忘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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