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书(22)

初到新疆喀什克拉克监狱,好比一群幼儿换了一个幼儿园一样,管理人员和犯人都有一个相互认识,相互了解的过程,这过程令所有的人费尽心机。

晚上点名,藏族和其他少数民族的犯人,与北京来的犯人界限很清楚,就连排队中间也要留下人行横道,管教干部对犯人的管理明显棘手,相互之间的戒备心理严重影响了犯人和管教人员之间感情的沟通。夜里,听着来自沙漠上、无拘无束的野风的吼叫,心里凉飕飕的,充满了恐惧,生活为什么如此无味?我自知自己属于不安分的一类,必然要有惊人的举动,才能让这个监狱里的管教和犯人刮目相看。硬磕是不行的,那种教训我受得太多了,人受憋斗武艺高,有时候越是在困境中越能产生奇妙的想法,这是人的本性。犯人在这种条件下想出的计谋,多是以利己为中心,其他什么都不会去考虑。

我们这些新入监的犯人,到了这里都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表现出一副玩世不恭、天不怕地不怕、不可一世的样子。这里的政府干部,都认为我们在内地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全部是亡命徒,不敢招惹我们,这样就为我们创造了一个宽松的改造环境。犯人是得陇望蜀,管理松一点,大家就忘了这里是监狱,心中没有监规纪律,行动上没有约束,形成了无政府的散漫状态。就在别人放肆地改造的时候,我开始动脑子了--我们是犯人,也许政府干部正从我们这些被惩罚者中间物色“拐棍”呢。“拐棍”虽然也是犯人,但是毕竟是管人的人,诱惑太大了,这可是决定自己今后服刑日子是否好过的关键时机,可是,大家互相防备,不和他们接触,怎么能建立起互相信任的关系呢?于是,我开始频频地求见政府干部,无论管理者权大权小我都见,从汇报思想到拉家常,给他们讲北京的故事、新闻,在大家有了感情基础的时候,我就试着打小报告,这是犯人最忌讳的,却是政府干部最急需的。当我看出他们对我的报告很感兴趣,也有意拉拢我时,我的胆子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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