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书(21)

吃了早饭,进来了两名新队长,一进门就大声说:“岩金荣,你想磕怎么的?自伤自残死路一条,走!”别的犯人很得意,但也担心我供出真情。

到了中队部,指导员口气温和地问我:“是不是你昨天表了决心他们揍你了?”我刚想否定,指导员又说,“你什么也别说,我们心里都清楚,准备送你去个地方,让你在他们面前有个交代,今后去了那边也不至于吃亏。”他说完回头对那两名新队长说:“拿来吧!”两名新队长分别从中队办公室的柜子里拿出一副脚镣、一副手铐,“先戴上它,你要把这场戏演到底。”我又能说什么呢?

当我“全副武装”后,指导员集合了全体犯人开会,在众多的犯人面前,政府干部以我为典型,一针见血地指出,磕是磕不出去的!严厉批评我搞假、欺骗政府别有用心,宣布把我关禁闭,直至调到新疆为止。

我被带下去后,被安排在一个单间,一进门,指导员就对我说:“表现不错!”对新队长说,“给他打开刑具。”

“岩金荣,我知道你是被他们打的,今天你又立了一功,从今天起对你特殊对待,你自己住一个单间,吃病号饭。”

听了指导员的话,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逮捕我时我没哭,别的犯人折磨我时我没哭,被人误解时我更没哭,可是,指导员的这几句很平常的话太打动我的心了,理解!有什么比这“理解”二字更有情?一个高高在上的指导员竟能理解一个犯人的苦衷,这比什么都金贵,比让我吃山珍海味都可口,我是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了。当着政府干部的面,我掉泪了!在监狱改造8年多,我没流过泪,今天我流泪了。

我真正的服了,原来警察就是比我们这些犯人有水平!

一周后,我们坐上了开往乌鲁木齐的特别快车,在解放军的押送下,仅用三天时间就到了乌鲁木齐,以后通过漫长的沙漠,终于到了目的地,从此我告别了北京--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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