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书(4)

这名老犯自进入病房,一直沉默不语,他心里到底想的什么?假若他是心病,那么,输入他体内的药液恐怕就难发挥作用,监狱里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有的犯人常年患病,心里有这样那样的想法,一旦自己的想法实现不了,就灰心丧气,失去生存的勇气,自伤自残比比皆是,监狱警察的职责告诉我,要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帮助他!

自己做了将近十年人的思想工作,自信还是有经验的,我决定攻一攻这名老犯的顽固堡垒。

等病房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用温和的口吻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年纪?看你改造的决心很大,能和我谈谈你的犯罪经历吗?”

“报告队长,”他的声音沙哑、低沉、语无伦次,“我叫岩金荣,我的仇人是我的亲哥哥--岩金玉!我是被我亲哥哥陷害、冤枉的,我今年70多岁了,先后在茶淀、团河、延庆、新疆喀什等监狱服过刑,刑期累计达38年之久,现在,余刑还有10年6个月13天……”

病床上的岩金荣,说这席话时气愤、激动,灰黄色的脸上泛出了淡淡的血色,可见,仇恨已经深深植根在他的心中。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数次把岩金荣作为谈话的重点对象,安排他到谈话室,真诚地倾听他充满苦难的诉说,我的真诚、专注使他放弃了对我的一切戒备,向我倒出了他所经历的一切。

我出生在一个战乱年代,为了生计,父亲把13岁的我送到了天津的舅舅家,给资本家做工,每天要干十二三个小时才能换口饱饭,熬到1947年,在我二哥的帮助下,去了山西,在铁路上谋到了一份做杂工的差事。

山西山多地少,到处是穷山恶水,刮起风来,满天黄沙。一天夜里,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民工们干完活都睡觉了,铁路段的工头韩先州找到我哥哥,神秘地说:“金玉,你知道吗?现在失业的人很多,铁路上的生意也不好,马上要裁减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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