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锒铛入狱(6)

“少爷,我真不是故意的。”修竹耷拉着脑袋,满脸不安。

白言的脸色有些苍白,微微带了怒意。轮椅上的身形显得有些单薄,握着扶手的修长的指,关节处隐约泛白。方才一觉醒来,空旷的房间所带来的惊诧感还清晰地落在心间,异常分明。

沉静的声音,却含了一分冷冽:“你明知道今天旧迷楼会发生什么事。”

修竹咬了唇,没有做声。虽然白言从未有过这样,但他知道自己家少爷现在很生气。不是平时那种玩笑般的微怒,而是真正动了情绪。这样一个向来很淡泊的少爷对那个扶苏……他不敢再想下去。

白言胸口气息一乱,猛然地一阵咳嗽,却是一把推开了欲扶他的修竹。咳得急促了,他整个身子都俯了下去,只是自己倔犟地用手硬撑着扶手。

扶苏居然回了旧迷楼,流庭居然还为了她放弃了反抗,那个男人居然真的爱上了一个女人?

哈,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

本来是想把她留在玉瓷阁不要陷入这场纠纷,怎会想到……那个男人居然对她真的动了情?一时胸口似乎压了一块大石,有些透不过气。他有些慌了。如果他们真的是两情相悦,那么他算是什么?他姐姐白萱又算是什么?

他靠着椅子,呼吸一点一点地压下,显得越发深长。他这是怎么了?对于一个让他可以感受到轻松的女人,他似乎——有些关心过分了。差点忘了,流庭那个男人,怎么可能真正懂得爱……

一阵敲门声。

张迟进屋后笑眯眯地作了一个揖:“白言公子,小的奉丞相大人之命,特意来传话了。说是——事情办理妥了。”

“那还真是有劳丞相大人费心了。”白言的语调却是不冷不热。

张迟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面前的人明明是个弱不经风的半残废,但刚才的语调……就连曾经浴血沙场的他,寒毛也都瞬间立了起来。他不禁有些僵硬地道:“丞相大人叫下官来问,白言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如果流庭拒捕,你们是不是真的准备烧了旧迷楼?”

平淡无波的语句,完全没有边际,张迟听得摸不着头脑,只能讷讷茫然回到道:“照丞相的意思,到时候的确应该烧了整座旧迷楼,里面的人一个不剩。”

“是吗?”突然涌起的杀意,白言微微含笑,眼里无一丝光亮,“丞相果然是个有手段的人,可敬可佩。只不过,希望你能转达下我的意思,就说——‘希望丞相日后行事,多考虑一下在下曾提过的要求’。”

“是。”张迟背脊一凉,慌忙应道,“现在白言公子要去看看那流庭吗?”

“丞相的意思?”白言淡淡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去看一下倒也无妨。”

张迟忙不迭地往外带路,姿势有些僵硬。外边的一阵风来,顿时一片彻骨的凉意。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全身居然已被冷汗湿透。

这个白言,已经抓到了流庭,难道他还不觉得高兴吗?这样想着,张迟也只在心里暗自冷哼,并不敢回头看,只是带了后面的一主一仆往廷尉衙门走去。

入了牢房,除修竹外,白言叫退了所有的人。

潮湿的地面上露出了斑驳的青苔。周围囚犯因为有人进来而有些吵闹,白言则是视而不见,径自到了最里面的牢房。

一扇铁门已经显得破旧,隐约有些金属焦灼的气味。推开时一片刺耳的“吱呀”声。那是间专为用刑而设的房间,周围密不透风,只有东面方向开了个很小的窗口,漏下的光线洒在架子上绑了的那人身上,反衬出满目刺眼的红。

白言的轮椅在地面的摩擦下发出一阵声响,轮前卡了一件刑具,忽然停住。周围琳琅满目的刑具,上面都沾了斑驳的血迹,是很多人用刑后留下的。

流庭整个人被半吊了绑在架子上,衣衫上隐约浸出几抹朱红,整块整块地漫溢,预示着其下所掩盖的触目惊心。发尖悬垂的水珠依旧落着,一直漫到身上,一块一块地将血块渲染开,仿佛一张素白的纸上大片触目惊心的红。微微露出的肌肤,上面赫然是一道道深邃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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