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脸孔垂下了两行清泪,如果,如果知道有一天必须和爹地分离,那么,他和格格会在有限的岁月里狠狠地疼爹地,狠狠地迁就他。但是,再也没有如果了。因为,可能是明天,可能是后天,他们就再也见不到他们的爹地了。
强忍的眼泪,终于在儿子的童言里决堤。
“对不起……”声音哽咽。
这句话,她是对孩子们说?还是对他?
眼泪狠狠地在流,即使再怎么仰着头,也回不去眼眶,即使再怎么急速地用手指抹着,也抹不净。心,在狠狠地发痛。
无缘无故地,想起每一个风雨的夜晚过后,旁边凹陷的枕心,一模一样的白色连衣裙,甚至还有修平的指甲。那一天清晨,他的汗水滴在她白皙、如花瓣一样水嫩的肌肤上,她抱住他,在他的肩膀,烙下的深深齿印。
这个孩子,难道真的不是爱情的结晶?
那天清晨,明明她的心,对他打开了,这个孩子才会到来了……
轩轩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她的房间,她也毫无知觉。木然地洗澡,木然地爬上床,木然地发呆。
留下这个孩子吗?生下了他,她真的能就这样毫无牵绊地走掉?真的能当做生命里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的名字叫齐夜箫?真的能当做从来没有过一个她狠心抛弃的孩子?
能吗?
不可能。
真的,打掉它?
去否决自己曾经想要对齐夜箫敞开过的心房?打掉了孩子,她的胸口就没有了伤痕?从此以后,“齐夜箫”这三个字,就彻底被抹掉?
她睁着眼睛,一夜无眠。
一夜无眠,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内裤上有斑斑血渍,不多,一点点咖啡色。她没有太去在意,第一次怀孕时也这样,医生说有些人的体质就会漏胎,特别是双胞胎,更容易出血。不知道肚子里的是一个还是两个baby……
她一路走下楼,门口没有人守着,佣人们来来往往各司其职,好像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只是她心里明白,一切都不同了。茫然的,她有一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感觉。唯一想到的是,她想去见一个人。
后山,她坐在他的墓碑前,墓碑上那张飞扬的脸,停留在最美好的二十二岁。那么干净,那么美好。
她穿着洁白的连衣裙,长发飘扬在风中,目光却迷茫地像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乔哥哥,你说我该把孩子……生下来吗?”
该生下来吗?不可否认,因为轩轩的话,她的心,动摇了。
“然后生下孩子……和他一刀两断?”
心头居然会因老死不相往来的可能性而惊慌,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
“乔哥哥,我这是怎么了?”喃喃地,没有悲伤,只有迷茫。
为什么这么依附一个男人?
突然要走出一直住着的象牙塔,除了迷茫,总觉得还有其他更复杂的情绪在扰乱着。前面的路,她会怕。真的是关在象牙塔里太久了吗?所以,到真的要离开时,心情会很慌乱。为什么觉得自己的天好像塌了一样?去与留,都这么难抉择。
“乔哥哥,如果我生下他的孩子,你会生气吗?”两行清泪垂了下来。微风徐徐地吹扬她的长发,仿佛一只温柔的手,默默地在安慰着她。
“你会恨我吗?”
没有任何人,可以回答她。
“乔哥哥,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早就知道了格格和轩轩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乔哥哥……我怎么办?”她的心好痛,好乱,觉得自己好糟糕。
“乔哥哥,一切扯平了,可以吗?”
可以扯平吗?……连她自己都骗不了自己,一条人命啊……
“不可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不可能!”
她僵住了,缓缓地转头,对上了一张俊美的脸。
“你怀孕了?!”他灼灼的目光死盯着她,好像恨不得将她的心房烧出一个窟窿。该死的,那一天他的怀疑居然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