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轻声应答,这一次她选择跟在他的身后。
有点意外,他凝视了她一下,状似无意的,他牵住她垂在身侧的手,淡漠地说:“下楼吧。”
他的掌心有淡淡的温度。
手缩了一下,终归,她硬生生压下涌上心头的抗拒,沉默地任他牵着她下楼。
楼下餐桌上,两个孩子正在喧哗。正确地说,一个在说教一个在听教。
“轩轩,你洗手了没有?黄老师说,一定要养成饭前洗手的好习惯。”说教的那个,当然是格格。
“洗过了。”乖学生伸出自己干净的双手给小老师检查。
“嗯。”小老师满意地点头。
乖学生高兴地开始用餐,用刀叉切开荷包蛋的蛋白,将蛋黄嫌弃地推到一边,快快乐乐地吃着。
小老师又有话说了:“轩轩,爹地说过了,不可以挑食!”
“可是我就是讨厌蛋黄!”乖学生皱着眉头,委屈地说。
小老师还想说什么,被一个沉稳的男声制止,“算了,轩轩和他妈咪一样,吃不惯蛋黄。”
“爹地!”两个孩子兴奋地异口同声唤人,格格更是兴奋得意地嚷嚷,“还是我比较像爹地吧,格格从来不挑食哦!”
但是,在看清楚爹地手里牵着的僵着的人时,两个孩子顿时声音变小,嗫嚅地唤人:“妈咪。”但是仔细听的话,能轻易听出,不安的背后夹杂着难以形容的兴奋。
她淡淡地点头,夜箫牵着她,到了餐桌前帮她拉好凳子,甚至利落地帮她布置着餐具。
她抬眸,原本想说这些事情让佣人来就可以了,但是在窥见他有点微扬的唇角以后,她所有话哽咽了下来。她从来没见过夜箫这样的神情,仿佛淡淡的微笑里流露着微淡的幸福。
“吃点什么?”他轻声问。夜箫和她说话,总是比和其他人说话更低沉几分。
“照旧。”她随口回答,说完以后才意识到她和他吃早餐的次数寥寥可数,他又怎么会知道她的照旧指什么呢。
但是,再一次,她料错了。
今天的早餐是三明治,他在金枪鱼、茄子、火鸡等好几样不同口味的三明治中,一下子就拿到了火腿奶酪三明治,然后泡了一杯热牛奶给她。
“吃吧。”他一向沉默寡言,帮她把荷包蛋里的蛋黄切出放在自己的盘子里以后,就没有再开口说话了,而是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吃着自己手里的三明治。
她也寂静地吃着早餐。
只有两个孩子,一个不断挪着屁股耐不住寂寞,一个不断地来回审视貌似和睦的父母,傻傻地呆笑。
挪着屁股耐不住寂寞的那个好奇地打破沉静,“爹地,你脸上怎么了?昨天晚上和谁打架了吗?”说完,一双大眼睛还溜到母亲淡然的脸上不断打量。
爹地和妈咪打架?可能吗?
乔翎原本沉稳自若的脸在听到女儿的话以后,顿时有点僵凝的尴尬。
打架……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反倒是他,一边继续翻着报纸,不甚在意地开口,“没有。被只小猫抓伤了。”
家里有猫吗?格格和轩轩疑惑地对望,妈咪可是从来不许他们养小动物的啊。
被小猫抓伤?
察觉到因自己的用词不当,周围寂静得有点怪异,他抬头,却在瞬间怔愣住了。她的唇畔有一抹极浅、极浅的笑容点点泛开。
她笑了。
夜箫托人在中国带了一点母亲偏爱的特产,让佣人送过去。
“有空出去多走走。”出门的时候,他交代。
不知道为什么今早的气氛特别温馨,按照平时,他是绝对不会这样交代。按照平时,她也绝对不会理睬他的交代。但是,今天,她当真跟在佣人后头,到了自己从小长大的小洋房。
“妈咪……余姚的山核桃、通贤的柚子……奉化的水蜜桃……夜箫让人……带的……”一一将东西拿出来,突然,有点局促不安,今天的她,好像退化成了小女孩。
母亲刚睡醒,张大了嘴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多久没见过女儿这样真实的一面了?
“今天怎么会想到过来串门?”乔妈妈很开心拉着女儿话家常,“就应该这样过来多走走,你都不知道妈咪有多开心……”激动得差点流眼泪了,女儿有多久没有回过家了?久到她都忘记上一次女儿回家的时间。
“妈咪,我以后会多来的。”静静地微笑着承诺,母亲的反应好明显,也正是这种激动,影射得自己有多不孝顺。
“来了就看看你的宝贝玫瑰花?”乔妈妈开心地提议,并已经兴奋地准备将女儿往温室里拉,“我告诉你哦,前段时间这些玫瑰被妈咪打理的不好差点枯萎了,幸好有纪先生……”话说到一半,乔妈妈就僵住了,因为女儿的反应有点不对。
玫瑰花代表爱情,但是,为你种下一室的玫瑰,施肥浇水,细心呵护它们长大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那么,玫瑰还能代表爱情吗?它还能代表谁的爱情?
玫瑰已经只能被珍藏在心中,不再为谁轻易绽放。
“走吧,也该去看看它们了。”很久以前的以前,那些犹如少女般,散发着迷人风采的长茎玫瑰,就如同她和他的孩子一样。
步入玻璃温室,一片红色的暖暖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