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到越南(1)

2007年6月 越南,河内

在广州拿齐东南亚国家的签证,我就要第一次出国了。人生中总会有许多“第一次”,有时顺利,有时艰难,我不清楚前方有些什么,但我肯定原地踏步就什么都没有。18岁的我,第一次出门远行,且独自奔往异国他乡,激动与喜悦中掺杂着几分忧惧。怀揣着这种既忐忑又憧憬的心情我坐上了开往广西凭祥的最后一班长途大巴。令我十分意外的是,汽车里的乘客几乎都是越南人,只有司机和我是中国人。

第二日清晨,汽车到达凭祥,但前往河内的车要中午才发,利用这段时间我在城内四处游逛。凭祥是座宁静的边陲小城,一条主干道横穿全城,时不时会有机车从你身畔呼啸而过。唯一有特色的东西便是越南卷粉。我在路边一家不起眼的小店悠然坐下,点了一盘卷粉当早餐,一个人有滋有味地吃起来。卷粉喷香幼嫩,酸酸甜甜,别具一番风味。盘内的食物被我迅速一扫而光。吞下最后一口卷粉,我心满意足地咂咂嘴,起身出发。

临近中午,发车时间到了。一上车我便认识了一群朋友,其中有到越南考察投资环境的四川人老张,有想体验出国感觉的桂林兄弟俩,还有在越南留学的小劳和小黄。一路上,汽车里播放的音乐都是越南歌手翻唱的华语歌曲,这带给我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车窗外的越南山川和中国南方喀斯特地貌风光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路旁不断出现的越南文标语提醒我们,那么,似乎很难感觉已身处异国。越南的国道是非封闭式的,路旁竖立着许多大小不一的警示和指示标志,十分醒目。每到一个十字路口,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农道,也会出现警示牌。我默默数了一下,在一条长约1000米的乡镇街道上,标示牌就达40个之多。

坐了将近四小时的车,我们终于到达越南首都——河内。第一次踏上异国的土地,我快乐得想要流泪,真想放声大喊,把溢满心田的喜悦都喊出来。老张在地图上数了数,我们竟然穿过了越南的五个省份。河内老城区的街道细长狭窄,走不到五百米就得转个弯,如同进入迷宫一般。街道两旁的房子都一样的古老低矮,没有特别高的建筑作为地标。富有浪漫情调的法式建筑随处可见,这些两三层的小洋楼色彩斑斓、样式各异。街道上车水马龙,如过江之鲫的摩托车横冲直撞,一辆接一辆地从我身旁呼啸而过。路边的咖啡店坐满了纳凉的年轻人,大家并不怎么遵守交通规则,情侣们厮闹着旁若无人地穿越斑马线。河内人的生活节奏似乎不快,街上的行人看上去慵懒而悠闲,踱着慢悠悠的步子,慢条斯理地做着自己的事。在这样一座城市,你紧绷的神经很容易松弛下来。

我在网上选好的那家背包客栈竟然客满。无奈之下,我悻悻地打了电话给同车的小劳和小黄,拜托她们收留我。小劳和小黄爽快地答应了。毕竟是同胞!这让我的心情顿时豁亮起来,沮丧之感烟消云散。

见我站在街头拦车,摩托车手阿升用一口生硬的中文招呼我:“中国朋友?想要去哪儿?我载你!”阿升是一个留着平头、面容忧郁的年轻小伙,样貌颇似越南电影《三轮车夫》里的梁朝伟。

“去河内大学多少钱呢?”我问。

“3万越南盾(约人民币十元钱)可去城区任何地方。”阿升竖起三根手指比划着。在烈日炎炎的街头,只见汗液粘黏在他红褐色的肌肤上,闪着迷茫之光。

我坐上阿升的车。摩托车像离弦之箭一般奔驰而去。一百二十里的风速,脸被拍得生疼,在这样的刺激中,神经陡然绷紧起来。

我们扯着嗓子,在呼啦啦的风声中闲聊。

“我叫阿升,升官发财的‘升’。”

我讶然阿升竟然会用“升官发财”这个成语。我夸他中文说得不错。阿升得意地告诉我,许多越南青年对中文和中国文化有着浓厚兴趣,他在大学选修中文,已通读了中国的四大名著。阿升是大学生,利用假期打工赚钱,补贴家用。我有些汗颜,许多中国的年轻人,拼命学习英语,却连四大名著都未完整读过。

摩托车马力十足,在河内城区“横行无忌”,有几次险些擦挂到行人,这着实让我捏了一把冷汗。沿途,几乎每个十字路口都能看到这样的场面:摩托车铺天盖地涌上路口,在交警的指挥下,骑摩托的人一字排开,双脚着地,等待绿灯放行,这场景甚为壮观,犹如一场即将开始的摩托车大赛,只待发令枪响起。

“坐你的摩托真是太过瘾了!”我不由得说。

“狂飙是我的心境,孤寂是我的色彩。”阿升嘿嘿一笑,说了一句怪腔怪调的中文。

到达小劳和小黄所在的河内大学后,阿升与我交换了电邮,接着挥手道别:“保持联系。祝你旅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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