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的神气,顽劣的微笑,指天笑骂的无所顾忌,火山喷发般的愤怒,金箍棒闪烁的耀眼光芒,每时每刻,似乎都浮现在观世音菩萨的眼前。
观世音菩萨更清楚地知道,如来佛祖"奄、嘛、呢、叭、咪、牛"六字真言,并非具有无边的法力,只不过是如来佛祖将天地间万物的欲求,凝聚而成的幻术,终究有一天,孙悟空会打破顽石,崩裂大山,冲天而起,那将是耀眼辉芒的再一次闪烁,那将是天地为之震撼的一瞬。
观世音菩萨痛惜于天界神仙们的固步自封,浑没有了往昔的开明和包容大度。当年的杨戬,就曾经被天界视同异类,可天界终究包容吸纳了杨戬。杨戬仗着三尖两刃枪,毫不犹豫地遇神杀神,遇妖杀妖,遇魔杀魔,遇鬼杀鬼,打败了扰乱天界的各路邪神,又帮助姜子牙辅佐武王伐纣,安定了天界人间的秩序,因为他的果敢、他的勇武、他的绝决,他的无所畏惧、战无不胜,杨戬毫无疑义地荣膺了天界第一战神的尊荣。天界人间,秩序清明,得享安宁。为什么就不能包容吸纳神通广大的猴子了呢?
第二章
骄傲的神气,顽劣的微笑,指天笑骂的无所顾忌,火山喷发般的愤怒,金箍棒闪烁的耀眼光芒,杨戬也同样不能忘记。为了对猴子的承诺,杨戬也做出了许多违反自己原则的事。
当杨戬念动咒语,紧急召来"梅山六兄弟"中的康、张、姚、李四太尉,对他们道:"你们四人,自今后不要再跟着俺,就好好保护这位姑娘,如果她少根汗毛,你们也不要回来见俺。"康、张、姚、李四太尉暧昧地相互笑着,大声道:"放心吧,真君,有我们兄弟在,这位姑娘的汗毛不会少了半根,我们兄弟都不在了,姑娘的汗毛也不能少了半根。"
杨戬看着康、张、姚、李四太尉隐随小涵去远,心内略安,俯下身,仔细地寻觅着,寻觅着那只名字叫珠儿的快乐的虫子。草丛中,无数的虫子在鸣唱着,舞动着,可是却没有了珠儿,杨戬微感失望。
也许,珠儿已经走过了短暂的快乐的生命。生命,只要拥有了快乐,长与短,还有什么区别呢?冗长而缺少快乐的生命,只能是对生命存在的折磨;短暂而充满快乐的生命,则是为生命延续奏响的颂歌。想到这些,杨戬就为曾经结识过珠儿而感觉到快乐,哼唱着珠儿鸣唱过的歌曲,腾云驾雾,转回了灌江口。
第三章
夜色下的灌江口,山峦,静寂起伏,江水,无声流淌。
杨戬负手站在江边,望着波涛翻涌的大江,在月光下滔滔东去。
徜徉在江边的杨戬,忽然看见月光下,一道白光、一道灰影掠过江面,飞向山后。
杨戬只怕有妖人做祟,衣袖轻扬,身形飞掠,紧跟着白光灰影飞落山后。
杨戬远远看见白光灰影飞到山后,落到地上,化作两个人,一个白衣高瘦,一个灰衣矮胖,翩翩前行,步入一个山洞。杨戬不知道山后居然还有这个山洞,好奇心起,也落地变作一个白衣书生,摇摇摆摆,进了山洞。
白衣人和灰衣人在山洞中席地而坐,地上摆着瓜果、酒浆,忽然看见杨戬走进山洞,都微感吃惊,问道:"先生是什么人?因何夤夜来此?"杨戬盘膝而坐,笑道:"俺是一个喜欢寻幽探穴访奇的人,乘夜而行,遇到这个山洞,便想进来休息一晚,没想到会惊扰了二位。"
白衣人朗声笑道:"陌路能相逢,缘份啊。我兄弟俩有鲜果浊酒,先生请用。"杨戬故意笑道:"俺看两位仙风道骨,莫非是俺前世修来的造化,遇到了真神仙?"灰衣人憨厚地笑,说道:"我兄弟俩不是什么神仙,只因爱这灌江口还是天地间的一块净土,万迭烟波,松幽竹秀,隐居于此,不慕神,不羡仙,将钱沽酒随心快,蓑衣醉卧秋江外,不管人间兴和败,不问天界荣与衰,无挂碍,落得个逍遥自在。"杨戬抚掌大笑,赞道:"好,好,好,不慕神,不羡仙,落得个逍遥自在。"
白衣人捧起酒壶,喝了一口,递给杨戬。杨戬接过痛饮,笑道:"两位胸襟磊落,逍遥自在,远非神仙可比。"白衣人道:"世人都道神仙好,惟有功名富贵忘不了,神仙只道世人傻,眼前蝇利放不下,怨谤毁誉,厮杀征战,乱哄哄搅乱乾坤,甚是荒唐。"灰衣人道:"世人慨叹命不长、业不久,羡慕神仙逍遥自在,却不知是非成败转头空,空活百岁,掀天事业,终究都是黄土废墟,神仙莫能外。独坐掩柴扉,幽窗观风景,只要随心适性,舒心畅怀,不枉了天地之间走一遭,又何必慕神羡仙?"
白衣人道:"我观先生相貌清奇,言语爽利,非同凡俗,终不成探幽访奇欲修仙?"杨戬笑而不语。灰衣人道:"世人都为神仙误,先生不如随我兄弟俩踏遍青山,游尽绿水,忘情结识松梅友,乐意相交欧鹭盟。"
杨戬看这两人相貌奇伟,且高谈阔论,出人意表,就怀疑这两人是山精木怪所变,尘世的人都极是羡慕天界的神仙们可以跳出轮回,寂灭生死,逍遥自在,这两人倒是没有无原则地崇拜天界的神仙。只是听他二人虽然不自量力地拔高自己的身份,蔑视仙圣,但言语斯文,出口成章,倒有几分逸才旷世的意味,便不想伤害他二人,就不睁开天目来看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变化的。
因见旭日已升,杨戬就站起身,辞别道:"二位雅量高致,见解精到,俺无意间夜逢嘉客,顿开茅塞,多谢,再见。"白衣人、灰衣人起身相送,拱手道:"这里天地清和,风调雨顺,好比西牛驾洲的无望坡,先生倒可以多游览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