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轰鸣着,怒啸着,围绕着银光越转越快。
嗜血魔尊运起法力,正要继续摧动百丈旋风猛撞。银光突然迅速粗涨起来,蓦地巨响震天,百丈旋风轰鸣着碎裂,化成缕缕轻烟,四下飘散,古木、枯枝、败叶、泥土、巨石纷纷坠落地上。
嗜血魔尊蹲伏在地上,大声怒吼,猛然伸手摘下自己的头颅,甩了出去。嗜血魔尊的脖颈喷出一股血剑,散发着死狗烂鱼般的腐臭腥恶气味,射向杨戬。杨戬袍袖挥扬,护身的仙气迅速膨胀,将血剑击碎四溅。
嗜血魔尊的头颅在半空翻翻滚滚,每翻滚一次,就又多出个血淋淋的头颅,所有的头颅都张开血盆的大口,露出尺余长的白森森獠牙,猛地扑嗜杨戬。
杨戬运起九转元功,天目中晶光闪亮,怒声暴喝:"孽畜,还要作垂死挣扎吗?"
风止云开,天地又复清明。
杨戬将宝剑抵在嗜血魔尊的咽喉上,冷笑道:"妖王,你还有什么本事?"
忽听林外有人喊道:"不要伤他性命!"小涵飞快地跑入林中,挡在嗜血魔尊的身前,道:"二郎真君,请不要伤害他的性命。"杨戬道:"小涵,他是既残杀妖族,又危害人间的真正的妖,俺怎能饶了他?"
小涵道:"可他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兄弟,他对我很好的。"嗜血魔尊大声说:"小涵,快走开。你是孙悟空的朋友,他却是孙悟空的死对头,你如何和他讲道理?"杨戬看着小涵,沉声道:"嗜血魔尊背信弃义,既残杀妖族,又为害人间,是真正的妖。俺不杀他,只怕他继续修炼,功力日深,日后成了法力高深的妖王,危害人间更加惨烈。"
嗜血魔尊性情倔强,桀骜不驯,仰头笑道:"俺残杀妖族怎样?危害人间又怎样?孙悟空倒是想按照天界制定的秩序组建妖族的联盟,可是却并不能得到天界的认可,仍然要遭受天界的剿杀。他本事大,打败了天庭的讨伐,结果只不过是被封了个有名无实的齐天大圣,最终还不是和天庭决裂?否则,怎会被你擒捉,被佛佬拘压在五行山下?神永远是神,妖永远是妖,神决不会分予妖半点神仙的既得利益,妖若想获得神的认可也只是徒劳。"
望着杨戬的宝剑,闪烁着寒光,刺入嗜血魔尊的咽喉,小涵哭道:"不要再说了,为什么是这样?"小涵跺了跺脚,拭去眼泪,冲出了密林。
杨戬放心不下,飞身追到林外,却看见小涵被一只青面獠牙、红须赤身的小妖打翻在地,一群衣衫褴褛的小妖扑上去张嘴撕咬。白发老妖站在旁边,用手指将滑落到鼻翼的老花镜推上去,伸出血红的长舌,舔着干裂的嘴唇,焦急地说:"快吃,快吃,她是嗜血魔尊相好的,吃了她。饿死我了,快分我一块新鲜的血食。"
杨戬从天而降,怒喝一声,踢翻了青面獠牙、红须赤身的小妖。白发老妖狠毒地瞪了杨戬一眼,呼啸一声,率领群妖,迅速地消散在长草丛中。群妖来得快,去得也快,似乎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杨戬将小涵抱到怀中,小涵的脖颈涌溅着鲜血,鼻子里已经没有了气息。杨戬感觉到小涵的躯体在自己的怀中逐渐变得冰冷,痛惜怜爱,悲难自抑,忍不住仰天叹息:"为什么会是这样?"
第四章
昏暗无光的地府,黑乎乎,阴惨惨。
魑魅魍魉,在暗影里晃动,邪恶地狞笑着,黑暗中露出一排排白森森的牙,争抢着飘落的新鲜魂灵,撕碎,吞噬。一缕缕冤魂,哭号着,躲避着扑摄,却又让地府中四处游荡的鬼卒擒获,被绳索捆绑成一串,就似待宰的羔羊,被挥舞着兽皮鞭子的鬼卒驱赶到地的尽头。
杨戬走在昏暗无光的地府中,每踏落一步,缕金靴就陷入泥泞之中。无数的魂灵混杂在泥浆之中,承受着杨戬踏落的脚,在巨大的痛楚中蜷缩着、抽搐着、扭动着、呼喊着,无数轻微的声音就从脚下发出:"唉呀,踩死我了。"
这样的声音总是让杨戬吓了一跳,踏落的脚变得小心翼翼,可脚下仍然有无数的魂灵在呼叫,看到杨戬小心翼翼的样子,别处的魂灵又"嘻嘻"、"哈哈"、"嘿嘿"地大笑。
地府,似乎到处都是虚无,可是触手所及,却又似乎到处都是壁垒。壁垒上附满了魂灵,杨戬的手触及壁垒,感觉到异样的湿漉漉的滑。魂灵就在杨戬的触及下蜷缩、抽搐、扭动,大叫:"别碰我,我怕脏。"
昏暗中,杨戬举步维坚,更不知道已经走了多远。
躲在暗影里的魑魅魍魉,盯着杨戬,磨着一排排白森森的牙。地府中四处游荡的鬼卒,挥舞着兽皮做的鞭子,怪异地看着杨戬,感受到杨戬身上凌厉的气势,都不敢上前。
杨戬听到昏暗中嘁嘁嚓嚓的声音:"他是杨戬吗?""杨戬怎么会到这里?""杨戬死了,我的天啊,地府还有好日子过吗?""笨蛋,杨戬是神仙,怎么会死?"
杨戬有些焦躁起来,大声喝问:"冥王,你躲到哪里了?快给俺滚出来!"有鬼卒胆怯地说:"冥王怎么会在这里?"杨戬瞪着鬼卒,问道:"他在哪里?"鬼卒颤抖着声音回答:"自然是在森罗殿上。"
杨戬身形一晃,已然欺近那个鬼卒,伸手抓住鬼卒的肩膀,不容置疑地说:"带俺去找他。"鬼卒用手指着身后,说:"森罗殿就在那里了。"杨戬抬头看去,巨大的黑影出现在昏暗里。
鬼卒乘机挣脱了杨戬的手,"嗖"的一声,钻入泥浆里的魂灵中。
杨戬一脚踢开了森罗殿的大门,看见冥王正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打盹,嘴角垂下长长的口水。偏偏那口水并不滴落,只是自冥王的嘴角无限地向下垂着。杨戬大喝一声:"冥王!"冥王吓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崩断了口水,问:"谁?谁这样喊我?"杨戬笑了,说:"是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