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盛名之下(4)

和郭宝成始终如年轻人一般冲劲十足、总是充满激情不同,比郭小五岁的雷正西的身体状况令他很难在一件事上投入大量的精力。他很瘦,患有很严重的哮喘病。为了战胜这个顽疾,他每天要定时服药,每个礼拜还要固定输几次液。开会讲话时间一长,他就会辛苦得大汗淋漓,浑身被汗水浸湿,不得不去医院输液以缓解不适。他的秘书给他写县人代会报告时,会尽量写得短一点,以照顾领导,不让他长时间站立发言。雷正西个人的勤勉和意志力是对他身体条件的弥补,但这客观上也让他上任后要花费更长的时间去摸清楚神木县的方方面面。

权威和专业帮助郭宝成赢得了环境,环境又坚定了他的信念。通向巅峰的道路如此顺利,以至于这位改革者从心底无视所有潜在的危险和挑战,无论它们可能多么致命。他放弃了一切逢源之道。

对郭宝成来说,他正在做正确的事,并且2005年以后神木县因为财富骤增一度出现的糟糕的阶层对立和社会动荡,在他的新政面前,已经明显好转起来。他得到了高层的政治信任,有这道金牌护身,他完全可以放手一搏;他没有对手,也没有遇到过对手,这让他错误地认为自己不需要盟友。他以为没什么可以阻挡他。

他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某种错觉。他求胜心切,求功心切,可能过度使用了那道金牌;他在榆林市政治根基并不牢固,会随时陷入重围;他这些年来一直在神木摆平事端、解决麻烦、扫除危机,要知道,所有这些麻烦都可以不费气力地安在他的头上。

关键时候,郭宝成忘记了自己一直信奉的古代政治智慧。他曾经习惯去“四书五经”里寻找现代城市管理的经验。在他前些年写的《老子与治县》的执政心得中,他流露出“‘无为而治’是干部的一种境界”的想法。但显然,他没有遵从这个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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