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味(2)

“现在去破闹店拉票子,不是要与巡缉营正面开仗吗?”黑扒扇子恍然大悟。

“正面开仗是免不了的,我们只能算盘在哪里开仗胜算更多。”狄靖尘一语惊人,蹚将们个个目瞪口呆。巡缉六营原本就是老白狼残部的底子,既熟悉蹚将习性,又经过制式战斗教练的整训。历来巡缉营进剿蹚将,几乎没有失利的先例。所以蹚将面对巡缉营的时候,最多只能乘着地利和巡缉营小摸小打,而不可正面迎战。

“二驾子,俺们这实力,怕是……”黑扒扇子小心地说道,“俺们还是找个山沟,伏击他一家伙吧。”

蹚将们虽然不懂战术,但大都听熟了一部《三国演义》,总以为世上最高妙的战术就是木门道射张合那些隘路战的陈招老套。狄靖尘苦笑一声:“你要射张合,也得要张合愿意进木门道呀。”

蹚将哄然大笑起来。吴龙彪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哪就那么容易被埋伏。

“我们与巡缉营正面对决。”狄靖尘说道。

山地虽然分散了吴龙彪的兵力,但是狄靖尘不信老经验又熟门熟路的吴龙彪会在山地中伏。虚虚实实,正即是奇。狄靖尘打定主意要出一着最正的奇棋。他指着吴庄前绿波潋滟的麦田:“这里就是我们全歼吴龙彪的战场。”

“二驾子,咋个干法您交代吧。是往地里浇油火烧新野,还是绊马索设陷阱抓金兵?”黑扒扇子的坚定影响了一旁正交头接耳的大小头目。不过蹚将们满脑子只有三国演义精忠说岳,解不出狄靖尘的心意。

“战斗首在侦察,本队接战之前必然先有前兵搜索。前兵闻到油味,陷到陷阱里,本队还能一头往田里钻吗?”狄靖尘苦笑着,面对疑惑的蹚将,他干脆单刀直入。

“我们要出其不意,就要从对方立场设想破敌之策。吴龙彪跟蹚将打了十几年,还没有见过哪一股蹚将胆敢与他正面作战的。所以我们要拉开队形,按着步兵操典与他好好打一仗,这才是出其不意。”

“十弟,你是说叫弟兄们学冷子也拉个长长的线子,同巡缉营对着放枪?”雄鸡唱原来红润的脸色又苍白下去。狄靖尘心里暗暗发笑,都说雄鸡唱的队伍给正规军收编过,多少受过制式教练,怎么连基本常识都弄不清楚。

“吴龙彪这次虽然带了机关枪,但我料定他不晓得怎么用。所以这场仗讲究的还是散兵线。就这一点,我就有把握打赢。”蹚将们鸦雀无声,静听狄靖尘的破敌之策。

“吴龙彪不会在闹店久留。他的全家都在我们手上,他一定会带着自己的左队向吴庄全力挺进。”

狄靖尘拾起一块瓦片,在地上画出吴庄的地势。吴庄是块风水盛地,北面东面是山,南面是一条深约三尺的吴溪,在风水上算是双龙戏珠的大吉之地。只有西面是一片麦田,这就决定了吴龙彪的进军途径。

“吴溪不易涉渡,吴龙彪的枪有一半还是单响马梯尼,最怕弹药浸水受潮,走南面会影响枪支。吴龙彪也不会走东面北面的山地,他必然算到我们在山地有埋伏。他料准我们只有几杆破枪,即使占领制高点也无法发扬火力优势。所以闹店过来的兵十有八九会走西面进庄。”

狄靖尘指着西面的麦田:“这就是我们的决胜之处。”看着蹚将们脸上的迟疑,狄靖尘猛然醒悟。要激励蹚将的士气,就要从他们最关心处激励起。“这场仗,怎么打不用问。我要你们干啥,你们就干啥。完全听我的,就能得胜。不但能得胜,而且大家都要发洋财。二驾杆在这里作保,这笔洋财要比破两个闹店还要大。”

“咋个打法?二驾子交代一声就中。”不出狄靖尘的预料,听到“发洋财”三个字,蹚将们的情绪果然沸腾起来,黑扒扇子带头大喊,表示对狄靖尘的无限忠诚,大部分的蹚将也跟着欢呼。只有雄鸡唱铁青着脸,闷不吭声坐在一旁,冷眼观察着情绪沸腾的蹚将们。

2

“就地向左八步——散开。”嘹亮的口令在旷野里回响着。巡缉六营左队的8个棚士兵离开大路,熟练地在麦田里散开。6个棚84个士兵彼此取出约4米的间距,在麦田里展开成一条长约350米的散兵线。剩下两个棚28个士兵则保持密集的班横队,控制在散兵线的后方担任预备队。

透过望远镜,狄靖尘屏住呼吸,紧张地观察着吴龙彪的队形。他的目光仔细扫过每个士兵的面庞,最后停留在散兵线的中央。看清了吴龙彪四平八稳的部署,狄靖尘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二驾子,咋样?”王春发的语气中带着紧张。

狄靖尘身边只留下王春发与丑娃。李得禄与谢有财全都编进山下麦田里蹚将的队伍担任指挥。看着麦田里的阵仗,王春发着急地涨红了脸,但是丑娃却像是看庙会似的兴高采烈。

“吴龙彪还是不行。”狄靖尘难掩语气中的兴奋,他将望远镜递给王春发,“你看,这小子把机关枪摆在哪里?”

“他把一架机关枪摆在队伍的正中央,跟着队伍一起前进。”王春发看不出区别,语气里紧张依旧,“大哥,那家伙一开火,就能打掉俺们一半人。”

“亏你还是个十几年的老兵,机关枪哪是这样使?”狄靖尘话音刚落,远方传来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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