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多夫.阿斯托里亚酒店为纽约最豪华的酒店之一,它最豪华的部分位于沃尔多夫塔第39 层。这里有一个由华尔街老牌投资银行和资产管理公司拉扎德公司租用的两卧室大套房。它是商用套房,忙碌的首席执行官因公务来到纽约时在此可以白天为业务操劳,晚上让大脑得到好好休息。套房的主色调很简约,并且直奔主题:在深浅不一的白色调下完成所有事情。它的会客厅装修以功能而非舒适为主,一半当餐厅,另一半相当于起居室(摆放沙发、咖啡桌和几张大号椅子),一张简简单单的木桌横亘其间,算是个隔断。尽管沃尔多夫酒店处于曼哈顿心脏地段,光溜溜的墙体和乏味的视野加在一起,给这个套房带来那么一点藏于39 层高处军事堡垒的味道。除了7 部电话,这个套房与外部世界隔绝。
这是布恩.皮肯斯在纽约的临时总部,按黑手党他们的话说,他在此与对手决斗。拉扎德公司一名合伙人吉姆.戈兰维尔(Jim Glanville)出于友情把这个套房借给他用,他是皮肯斯的德州老乡(皮肯斯看来有一个很好的老乡关系网,其中包含华尔街每位德州人)。尽管拉扎德公司本身并没有参与这场收购战,戈兰维尔告诉他这个套间“要用尽管留着用”。
周一晚上,皮肯斯很晚才抵达纽约。他此行有两方面原因,首先,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他想把同合伙人的商谈纳入正轨并让他们签约,然后在几天内把美莎石油公司不友好的要约收购方案准备妥当。他现在手中的牌只有城市服务公司董事很可能会拒绝接受的友好“狗熊式拥抱”方案了。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用要约收购来巩固和加强“狗熊式拥抱”。这一步棋对城市服务公司来说威胁更大,因为管理层无法控制其结果。出于此目的,皮肯斯已经安排好周二早上到麦迪逊投资基金公司总裁乔治.哥特(George Gould)位于纽约的办公室开个会, 该基金公司在这笔交易中尝试性地出资2 亿美元。
皮肯斯来到纽约的另一个原因很简单,这儿才是战场。德州或许是发现石油并经营公司的地方,不过只有在纽约才可能作这样的交易。本次战役所有主要角色都在纽约,在此可以听到各式各样的小道消息,随时跟踪和了解华尔街的动向,还可以同华尔街所有那些决定和影响你命运的人保持密切联系。
皮肯斯带了一批人马到纽约。其中有他的特别助理,曾效力于犹他爵士篮球队的约翰.布什(John Bush),带他来是为了让他掌管套房里的电话的。还有贝克博茨律师事务所的罗伯特.史迪威(Robert Stillwell)。1964 年,他作为同事先参与皮肯斯的交易,从而缔造了美莎石油公司时年仅27 岁而且自信满满。自那以后,他一直打理美莎石油公司的法律事务,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成为皮肯斯最信任的参谋之一。有大伙叫他鲍勃(Bob)的耶西.拉维乔伊(Jesse R. Lovejoy),他是纽约一家老牌律师事务所(Davis Polk & Wardwell)一名年轻合伙人。这位合伙人保持着华尔街完美的西装革履装扮,并急于帮助该律师事务所在非君子所为的并购领域占有一席之地。华尔街知名投资公司帝杰(Donaldson Lufkin & Jenrette)来了两名投资银行家:乔.罗比(Joe L. Roby)是位资深的副总裁,汉密尔顿.詹姆斯(Hamilton James)则是位高高瘦瘦、年仅31 岁的哈佛商学院毕业生,他给公司处理并购事宜,不过此前他还没有接触过如此大的一笔并购交易。
对皮肯斯来说,过去几天的消息好坏参半。好消息就是他打出的“狗熊式拥抱”牌对城市服务公司有一定作用。维德利施可能不会把它当作正式收购报价来考虑,不过报道这场收购大战的媒体记者却都这么看。正如皮肯斯所希望的那样,部分是出于媒体宣传的结果,城市服务公司一些大股东(绝大部分为华尔街投资组合经理)致电公司管理层和董事会要搞明白他们如何应对。通过华尔街的小道消息,皮肯斯听说城市服务公司董事会目前正筹划在下周早些时候召集会议考虑美莎石油公司每股50 美元的“狗熊式拥抱”方案。城市服务公司的董事们开始感受到对手带来的压力了。
坏消息可是更有影响力:他精心打造的合伙关系破灭。皮肯斯周二早同哥特(Gould)会晤时就对这场灾难略有所知。他的一位熟人雷曼兄弟控股公司(Lehman Brothers Holdings Inc.)的亨利.布雷克(Henry Breck)给哥特打了个电话。雷曼兄弟和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Credit Suisse first Boston)两家银行在这场并购战中一道为城市服务公司提供咨询服务,哥特没多久就搞明白布雷克是以此身份打来电话的。布雷克在电话中刻意告诉哥特说,如果他还呆在皮肯斯的伙伴联盟中的话,“将有一场报复性的战斗,并且城市服务公司已经采取了玉石俱焚的策略”(正如美莎石油公司日后在法庭听证会上所申辩的那样)。
所以说,他们又来老一套:城市服务公司前一年夏天的恐吓战术非常奏效。面对这样的威胁,哥特没有退却。不过达拉斯苏兰德公司(Southland Corporation of Dallas)也收到来自雷曼兄弟控股公司打来的意欲让城市服务公司收购它的恐吓电话。周二早上晚些时候,苏兰德公司收手了。
皮肯斯一下子就失去了一个预期可以给这笔并购交易提供5 亿美元资金的合伙人。没有牵头的合伙人就意味着没有银行家,因此也就没钱进行要约收购。去年夏天,城市服务公司赶跑自由港迈克墨伦铜金矿和路易斯安那大陆勘探两家公司之后,皮肯斯费了好大周折,才让这笔并购交易得以按自己的步调进行下去。现在时间上他没法再享受这样的奢侈了。城市服务公司的要约收购那天早上已经开始,二十个工作日的时间表开始倒计时。尽管城市服务公司每股17 美元的报价非常之低(美莎石油公司那天在股票交易所的股价已经高出这个数)。毫无疑问,许多持有美莎石油公司股票的华尔街专家认定城市服务公司最终会提高他们的收购价,因此会把所持股票卖给城市服务公司。在要约收购时间框架下,城市服务公司6 月28 日12 点01 分开始就能够购买过户给它的美莎石油公司股票。这一天,如果有足量股票被过户给城市服务公司的话,它将控股美莎石油公司—除非布恩.皮肯斯可以像变戏法般掏出新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