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妃虽救了冯保,却没有把冯保调到自己宫里,反而暗中买通太监总管,将冯保这个机灵的小太监安插调到了太子的东宫,又暗中推波助澜,费了无数周折与金钱,终于将这个无权无势的小奴仆,提拨成了东宫总管太监,也成了太子赵无极较为信任的红人。
冯保对景妃的感激之情,不言而喻。
有了这样一个绝好的耳目,隐蔽地放在了赵无极的身边,便是她景妃棋高一招、运筹帷握的最好保障。
景妃令婢女上了茶,她自己先抿了一口,开口笑问道:“冯公公侍候太子殿下事忙,今儿怎么有空到本宫这里来?”
听着是疏远客套的言辞,却是做戏给丽景宫其他奴仆们看的,也是给冯保面子。
“回娘娘的话,奴才奉了殿下的命令去见皇上,答谢皇上万千眷宠之恩。刚出宫门口,便听说皇上此时正在华清宫沐浴,片刻后将来娘娘这里歇息,就偷了个懒,想在娘娘这里等皇上,免得再走个周折来回。”冯保毕恭毕敬地答着景妃的话,面上带着谦卑的笑。
“这样啊,公公可方便说是答谢什么皇恩吗?一会儿皇上来了,本宫替你传一句。”冯保话里暗藏的意思,景妃怎能听不出,顺水推舟地问着。
“那还要谢娘娘了,娘娘向来体恤奴才们,奴才们感恩不尽,”冯保做了一礼,又道,“也不是什么不方便说的皇恩,不过是皇上今早给太子殿下送过去的待选美人画轴,太子殿下感念皇上的一番苦心,特派奴才来谢恩。”
“是吗?太子殿下可有相中的姑娘?是不是不好意思开口,才让公公来面呈皇上?”景妃眉眼里还是恬淡的微笑,心头却不由自主地一紧,看来玄帝决意插手干涉东宫婚事,这件事若是再不盯紧,只怕就真要竹篮打水了。
“画轴里倒是没有相中的,奴才这番来,还有事求娘娘恩典。”冯保暗暗地使了一个眼色。
景妃心中暗急,追问道:“本宫知道,你无事不会轻易来这里,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就是!只要本宫能帮上忙,定当尽力而为。”
“谢娘娘,这件事倒不是奴才的事,与太子殿下有关。”冯保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前些时,太子殿下携带御前侍卫去了江南一趟,回来后就像丢了魂一样,拿着一个桃花纸鸢挂在床尾,每日里都要特意瞧上几眼,这夜里,更是灯火不灭地望着,奴才暗自猜想,只怕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然而皇上又几次三番给太子殿下送美人画轴……奴才自幼跟在太子殿下身边,看着他受相思之苦,衣带渐宽、日渐消瘦,心里真是……难受。”
冯保这话说得十分动容,景妃忙道:“怪不得,这些时日本宫偶尔见到太子,就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原来是碰到喜欢的人,晓得相思之苦了。冯公公,依本宫看这是好事,公公难道没问上一问,太子喜欢的是哪家姑娘?”
“奴才不敢问,只见那纸鸢上写着两行小字……”冯保是个灵透的人,景妃心里想的是什么,他早就猜到了,今日来此,正是为了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景妃,也算还她一个人情,“这字本是皇上所赐,娘娘应该不陌生。”
“何字?快讲!”
冯保走进景妃身侧,低声耳语了一句,又退步说道:“奴才要恭喜娘娘了。”
“丰宁瑞祥,昭泽草木”。
景妃心中不由得升腾起一阵狂喜之情,难道果真是上天开眼,不枉费她多年心血,诚心向佛,果然佛法慈航普度,让太子赵无极恰好独下江南,巧遇昭禾,成就这一场姻缘?真是费尽千般心思,原来早已注定!
“昭泽草木,纸鸢……”景妃低声喃喃念了一句,面上却不变颜色,仍是淡淡的模样,点头说道:“冯公公既然忠心为主,本宫一定在皇上面前进言,若不是公公有心,太子殿下的婚事,还不知道要耽搁到什么时候呢。”
“还请娘娘费心,奴才就先回去了,一切谢过娘娘了。”
“公公放心好了,本宫既然答应了,定会全力去说,太子也是本宫的皇儿,本宫自幼疼他,他的婚姻大事,本宫怎么能不尽为母之力?倒是太子身边有你,真是主子的福气!”景妃说着,便命身边小太监,“将皇上年节时赏赐的一对夜明珠拿来,本宫赐与冯公公。”
冯保忙叩首谢恩,说道:“娘娘屡次厚赏,奴才实在不敢领!奴才不过是尽了本分,怎敢要娘娘的赏赐!”
景妃娇笑一声:“不过是些玩意儿,本宫从来不在乎这些,公公万万不要推辞,反倒拂了本宫的心意。”
冯保知道此趟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再次叩首道:“奴才谢娘娘恩典。”
当晚,玄帝如约驾临丽景宫。
景妃在床第之间婉转游说,并不提及苑家渊源,只说冯保转述之事,玄帝先是惊讶,后又了然一笑,话语之间竟然隐约有成全之意,景妃料想此事必成,这才放下心来,只等待玄帝召见太子,定议迎娶苑家侄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