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惊起青冥(3)

 

敲门声愈加紧急,隐隐已有兵刃扣门声响,夹杂着女子尖脆的呼叫:“小姐!小姐!你在庵堂内吗?现下可安好?”

那是寒烟的声音。

男人听见了门外的喧闹,他略簇了一下眉心,嗖地一声,将长剑从她的颈项上撤了回来。

“你走吧!”

他回手将剑尖一挑,扔过来一件物事,苑昭禾眼前一晃,却见是一件绣满桃花的白色披风,轻轻落在她脚边的地面上。

“就凭他们,想要抓住我,只怕没那么容易!”他说话之间,一只手指随意一弹,不远处的几根烛火应声而灭。

苑昭禾只觉得脖间突然一凉,下意识地合了合眼眸,待她再睁开眼睛时,偌大的庵堂内却再也不见那人的踪影,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

恰在此时,庵门被拍击的声音更响,大有擂鼓的架势。

苑昭禾定了定神,轻轻走近门边用力一拉,站在了庵门口。

眼前正如她所料,数十名身着捕快、官兵服的男人,各自手拿兵器,神情激愤,一片杀气腾腾。

众人眼见着芸雪庵里走出一个身穿桃白色长裙、长发随意挽起、斜插一支桃花簪的女子,并非所追捕之人,不禁都有些意外。

那男子剑尖随意挑来的披风,正是一件桃花坠瓣广袖长衣,极衬苑昭禾婀娜的身姿,她猛开庵门时,又带出来一股子门风,扫出了庵里供奉出的香气,整个人就像是踏着云香雪气飘出一样,神圣而不可侵犯,加上她清秀可人的花妍月貌,质傲如清露,端端一站,令人眼前一亮。

为首一人迅速走上前来,语气十分不善,喝道:“你是谁家女子?刚才是你在庵堂内吗?为何迟迟不开门?误了我们追拿凶犯,你可担当得起?”

“你们又是谁?普天之下谁人不知这花朝庙是皇家御赐的庙宇,专供花神娘娘,为历代司营花卉百草的皇商供养,这里是供奉十二花神之庙堂,你们要捉拿凶犯尽管去拿,怎么会追到佛门清静之地来?”苑昭禾虽然脱离险境,心中仍有余悸,此时见那官差语气蛮横,说出话来也不再像平日里温柔。

寒烟见她安然无恙,早已欢天喜地地冲上前来,一把将她的手紧紧攥住,惊魂未定地说:“小姐无事就好,刚才可实在要吓死奴婢了!”

苑昭禾轻轻握了握寒烟的掌心,示意她不要惊慌。

木朝天帝登基之年就有旨意,佛门净地当受非常保护,不可轻易僭越,朝中越是当兵为官之人,越是懂得这些条例纲典,他们刚才贸然闯入庵堂本是不妥,若非情况紧急,正追捕之人实属刑部限期抓拿归案的江洋大盗,他们也不敢就这么违规闯入。

为首官差见苑昭禾年纪虽不大,神情中却自有一种凛然庄重之气,话语亦是字字在理、句句有纲,气势不觉输掉三分,改了一副和颜悦色说:“姑娘言之有理。本官杨文忠,奉命抓拿之人系朝廷钦犯,适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不知姑娘在庵堂内,可曾见过一名黑衣男子?”

“我没有见过。庵堂里没有别人了。”苑昭禾并非有心撒谎,只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那人已经离开,何必让这些官差贸然再入庵堂?

那杨姓官差似乎不信,阴阳怪气地说:“我们明明见到那人逃入此地,姑娘却说没有,难道此人插上翅膀飞走了不成?既然姑娘没见过,且请让开,让我等进去搜上一搜。”

苑昭禾虽然性情和顺,她又是女儿家,刚才贴身洗浴之物仍散乱在浴间内,来不及整理收拾,怎能让这些官差看见?她不禁有些急了,加大声音说:“我都说了没有,你们却不肯相信。好好一个庵堂,由得你们说搜便搜吗?”

杨姓官差见她着急,脸上疑云更甚,向前一步道:“我看姑娘似乎有难言之隐,既然如此,我等还非进去不可了!”

他说着话,一只手轻轻一挥,后面列阵以待的官差们早已多有准备,立刻纷纷涌上前来,向苑昭禾所站立之处汇集。

苑昭禾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如此不管不顾,只好挺身而出挡住庵堂大门,舒展长袖遮掩着门锁,大声说:“不准进!你们若是有人亲眼见到那人进了花神庵,并且保证进去了就能拿到那人,我自是无话可说,若是不能,或是根本就是凭空猜测,浑水摸鱼,只想对花神不敬,那我今日决不能让开。你们若要进去,除非先取我性命。”

恰在此时,渡桥之上匆匆赶来数人,为首的正是此间花神庙的住持静空师太和皇商苑观植。苑观植得到消息后,立刻带着一众丰宁山庄的保镖护院匆忙赶来,他率众分开众官兵,冲到了最前面。

看着父亲到来,苑昭禾惊喜地喊了一声:“爹!我在这里!”

苑观植见女儿无恙,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他火速走到昭禾身边,开口就问:“发生什么事了?他们有没有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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