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鲁迅在厦门的日子(1)

眉头紧锁,一字形的胡须又粗又硬——这是鲁迅留给我们大多数人的印象。然而,在厦门的日子里,46岁的鲁迅却留下了最深情的一面。“3·18”惨案发生,北京兴起学潮,鲁迅和一些朋友被列入黑名单。同时,许广平南下广州。鲁迅抱着“换一个地方生活”的想法,在林语堂的邀请下,1926年9月4日,经过3天的行程,从上海乘轮船抵达厦门,然后从太古码头乘小舢板来到厦门大学,担任了国文系教授和国学研究院研究教授。

鲁迅在厦门时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和许广平频频通信,用文字谈恋爱,《两地书》即主要写于这个时期;另一方面,鲁迅又孤单,感到周围缺乏可交流的对象。这从他当时的言语即可以看出来:“此地四无人烟,图书馆中书籍不多,常在一处的人,又都是‘面笑心不笑’,无话可谈,真是无聊之至。”这和当时厦门的文化气氛等有很大关系,以鲁迅的感觉,厦门当时的文化资源显得很“枯竭”,而且在来厦门之前,鲁迅认为福建属南方,其氛围肯定比待在沉郁的北方要好,可以说,鲁迅来厦门未必就是错了,因为当时的北京也未必见得好,只能说,鲁迅当时的确很彷徨。

在厦门大学,鲁迅编写了《中国小说史略》和《汉文学史纲要》两本教材。鲁迅的很多重要著作也是在这一时期创作的,如历史小说《铸剑》、《奔月》、《旧事重提》(后为《朝花夕拾》)里的4篇文章、《华盖集》续篇、《〈坟〉的后记》以及《〈阿Q正传〉的成因》等。这些编写的文字,共计30多万字。

在鲁迅与许广平通信的《两地书》中,从1926年9月4日至1927年1月16日,鲁迅在厦门大学任教的4个月间,共有80多封左右,占了大半。其中,很多都涉及鲁迅在厦门、厦大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

林语堂回忆说:“(鲁迅)却引起了科学系刘树杞博士的嫉妒。鲁迅那时单独住在一处,他的女友许小姐已经单独去了广州。我住在海边一栋单独的房子里,我觉得身为福建人,却没尽到地主之谊。由于刘树杞的势力和毒狠,鲁迅被迫搬了三次家。他那时正在写他的《小说旧闻钞》。他和他的同乡报馆的朋友孙伏园一齐开伙。他们吃的是金华火腿,喝的是绍兴酒。他在这种情形之下,当然是无法在厦门待下去。他决定辞职,到广州去。他要离去的消息传出后,国文系学生起了风潮,要驱逐刘树杞。我也离开了厦大。”

鲁迅在两地通信中(笔者注:原件与《两地书》有所不同),几处谈到他在厦门大学的生活状况:

【1926年9月20日致许广平】

我的薪水不可谓不多,教科是五或六小时,也可以算很少,但所谓别的“相当职务”,却太繁,有本校季刊的作文,有本院季刊的作文,有指导研究员的事(将来还有审查),合计起来,很够做做了。学校当局又急于事功,问履历,问著作,问计画〔划〕,问年底有什么成绩发表,令人看得心烦。其实我只要将《古小说钩沉》拿出去,就可以作为研究教授三四年的成绩了,其余都可以置之不理,但为了玉堂好意请我,所以我除教文学史外,还拟指导一种编辑书目的事(厦门大学国学院拟编印《中国图书志》,书目分十三类,鲁迅负责小说类),范围颇大,两三年未必能完,但这也只能做到哪里算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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