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态大观(3)

终于有一天,即使信任危机全面爆发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变革者可能还是一头雾水。更多的情况是,当信任危机全面爆发的时候,变革者表现出来的迷茫或委屈,反而会被理解为某种掩饰或“作秀”之举,从而更加印证了企业主通过此前的细节所得出的结论——此人是虚伪的。于是,企业主对变革者的不信任会迅速演化为强烈的排斥情绪;在更多的情况下,这种排斥情绪会自然而然地演化为企业主对变革者一系列变革主张的全面怀疑或否定;况且,当企业主与变革者之间的裂缝一旦被(反对改革的)人们察觉,他们就会本能地抓住这样的有利战机“扩大战果”,发动一系列的“谗言攻势”,从揭露变革者的“丑恶行径”着手,进而全面发动反对变革的某种运动。要知道,在多数情况下,变革的反对者都是因为自身的利益受到威胁或损害才会反对变革,因此,他们的“反攻”大概也不需要太多的约定,完全会轻而易举地达到“不约而同”的状况。

在这种成败攸关的情况之下,企业主与变革者之间的信任与否就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遗憾的是,人们通常不假思索地把“信任”片面地理解为企业主与变革者之间的某种承诺或约定。一旦出现信任的裂痕,就会相互抱怨,继续把这种裂痕放大为不可弥合的决裂。

其实,人与人之间,尤其是企业主与变革者之间的“信任”应该是一种“客观”的状态,而不是基于某种即兴的冲动之下的约定或承诺。既然是“客观”的状态,那么,它至少需要时间的沉淀。这正是许多企业主与变革者之间最缺乏的一个元素,他们之间往往缺乏长期的信任积累。因此,当一些感性的谗言或细节飘入企业主耳朵的时候,在这些所谓谗言或细节所反映的某方面的“本性”映入企业主脑海的时候,在他(与变革者)此前的交往经历中,却正好在这方面缺乏足够的沉淀或基础,于是当然地动摇了企业主此前对变革者“本性”的判断。还有一个原因是,如果企业主与变革者此前的交往时间不够长或不够深的话,他们之间的信任往往得建立在比较抽象的基础之上,缺乏“感性”的记忆支撑。如此过于抽象的判断在琐碎而繁杂的种种细节面前往往是很脆弱的。

一场海誓山盟的(改革)约定就这么不堪一击。

在这种情形之下,或许企业主还在暗自庆幸及时发现了变革者的“丑恶本性”,甚至会庆幸自己及时地“醒悟”并终止了变革者此前坚持的一系列主张。可悲的是,企业主或许永远也不会想到,这正是他在无意之间犯下的一个可笑的错误。

伟大的管理者总是具备伟大的判断能力。

以刘邦为例。在常人的眼中,刘邦此人不过是个乱世枭雄式的暴发户,他的潜质充其量不过是一方的“豪强”:他在攻城掠地方面远不如韩信,在后勤统筹方面远不如萧何,而在深谋远虑方面则更不如张良。但刘邦之所以成为汉高祖,恰恰在于他过人的敏锐判断力和基于理性的强大定力。面对当时险象环生的局面,在时时刻刻的生死攸关形势下,我们今天也不难想象,他对人性的警惕会达到何等的高度;同时,我们有理由相信,即便是那些向他进“谗言”的人,智商也会非常高。

在刘邦受项羽排斥而初入汉中的时候,韩信因不为项羽所用,便“亡楚归汉”,但也仅仅得到一个“治粟都尉”的低级职位,后来因为数次与萧何交流而为后者所器重(“数与萧何语,何奇之”)。刘邦大军到达南郑时,已有数十名将领因为不看好刘邦的前途而先后开了小差。韩信则因为自己不得重用而离开。

萧何听到韩信离开的消息后,来不及向刘邦请示便私自前往追赶。这时候就有人向刘邦报告说,丞相(即萧何)也逃跑了。刘邦知道这个消息时非常愤怒,“如失左右手”。

等过了一两天,萧何回来拜见刘邦,刘邦“且怒且喜”地问他:“你为什么要逃跑?”萧何回答说,我不是逃跑,是去追逃跑的人了。刘邦又问他,“你追的是谁?”萧何回答说,是韩信。刘邦一听就来气,骂道:“好几十名将领都逃跑了,你却不追;这次却说是去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都尉,一听就是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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