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国际与立三路线(6)

在中共召开的六大上,共产国际继续以城市中心论模式来指导中国革命。大会对中国革命发展的不平衡性缺乏深入的分析,更没有把这一“不平衡问题同农民战争联系起来”,因而对于中国革命的长期性以及农村革命根据地在中国革命中的重要性缺乏正确的认识。共产国际不懂得应该把党的工作重点从敌人力量比较强大的城市转移到敌人统治力量比较薄弱的农村,因而错误地把农村斗争看做城市斗争的配合力量,把开展农村游击战争看做城市武装起义的辅助手段,甚至认为“工人运动比农民运动要低落些,这是中国革命现阶段非常特别非常危险的地方”。

共产国际政治书记处第一书记布哈林对正在兴起的中国苏维埃运动和农村游击战争的估计很悲观。他认为农村游击战争“只能分散存在,不能集中。如果集中,则会伤害老百姓利益,会把他们最后一只老母鸡吃掉,是不会满意的”,“到这个时候,农民一定要起来反对红军”。因此,他要求高级干部离开红军。虽然毛泽东在会上当选为中央委员,但还是要调朱德、毛泽东去学习。

当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和革命根据地已经形成时,国际指责“不要离开工人阶级太远”,不要迷恋于“游击主义”。国际认为红军和革命根据地只是一个支流,是举行城市武装暴动的配合力量,念念不忘要红军离开革命根据地,进行城市暴动。共产国际执委第九次扩大会议关于《中国的决议案》就指出:“必须反对对于零星分散,互不联系,从而必至失败的游击战争的迷恋(这种危险,在湖南、湖北以及其他地方都曾经发生过。)”

1929年10月26日国际给中共指示信中也说:苏维埃区域“以及南方的绵延不断的游击战争——这便是革命潮流中的一个支流,全国革命运动的雄伟高涨将顺着这个支流而更加增长起来。然而,日益增长的革命高潮的最准确的最重大的特征,却是工人运动的复兴,工人运动已经走出1927年严重失败后的消沉状态。无产阶级的经济罢工斗争,正在发展着……这种斗争大有转变为政治战斗和游行示威的趋势”。

李立三就是根据共产国际不要“离工人阶级太远”,不要迷恋于“游击主义”的指示,把组织城市工人武装暴动和实现无产阶级领导权等同起来。他认为,如果不在城市里搞工人武装暴动,那就等于放弃了无产阶级领导权。

1930年3月,李立三在《红旗》第88期上发表的《准备建立革命政权与无产阶级的领导》一文中说,党的最重要的工作是:“组织工人的争斗,组织政治罢工,组织工人的武装队。乡村是统治阶级的四肢,城市才是他的头脑与心腹,单只斩断他的四肢,而没有斩断统治阶级的头脑,炸裂他的心腹,还不能置他于最后的死命。”而“斩断统治阶级的头脑,炸裂他的心腹的残酷斗争,主要靠工人阶级最后的激烈斗争——武装暴动”。这是李立三坚持和照搬共产国际“城市中心论”的既形象又典型的语言。

同年4月5日,李立三发表在《红旗》第90期上的“新的革命高潮前面的诸问题”一文也写道:“无产阶级的伟大斗争是决定胜负的力量。没有中心城市、产业区域,特别是铁路、海员、兵工厂工人群众的罢工高潮,决不能有一省与几省政权的胜利”。他批评说:“想‘以乡村来包围城市’,‘单凭红军来夺取中心城市’,都是一种幻想,一种绝对错误的观念”。李立三特别强调“准备夺取一省与几省政权胜利的条件,特别要加紧主要城市尤其是重要产业工人中的工作。所以组织政治罢工,扩大到总同盟罢工,加紧工人武装的组织与训练,以创造武装暴动的胜利的基础,是准备一省与几省政权夺取的最主要策略”。

所以,中共中央在1930年6月11日的决议中规定要“以武汉为中心的附近省区的首先胜利,是目前党的策略总路线”。

由此可见,共产国际关于向城市进攻的指示,是李立三提出中心城市武装暴动的重要理论来源。

之六、李立三主张的革命转变,来源于共产国际“不断革命”的影响。

早在1927年中国还处于革命低潮时,中共中央于11月9日至10日在上海召开了临时政治局会议,会议由瞿秋白主持,共产国际代表罗明那兹参加指导。罗明那兹认为中国是“不断革命”。他说,中国是民主革命,但一直发展下去就是社会主义革命。广州时期是四个阶级联合,武汉时期是三个阶级联合,南昌起义时只有工农,是两个阶级,中间不经任何停留,不经任何阶段,一直发展下去,就是社会主义革命。罗明那兹的意见在我们党员中是有影响的。

会议接受了罗明那兹的“左”倾观点,认为中国革命无论在性质上还是速度上,都是所谓“无间断的革命”,“现在的革命斗争,已经必然要超越民权主义的范围而急遽的进展”,“必然要彻底解决民权主义任务而急转直下的进于社会主义道路”,因而提出了一套“左”倾的理论和政策。

共产国际反复强调在反帝反封建的同时,要反对民族资产阶级。“中国的民主革命只有在反资产阶级的斗争中才能完成”。国际六大认为,中国民族资产阶级既然已经转入帝国主义和军阀的反革命营垒,因而要完成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就必须“推翻帝国主义、地主和民族资产阶级的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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