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黯淡的日子里(2)

这么一来,他自己也就孤立起来,很少可以推心置腹敞开来商谈的朋友了。从东北局面中狼狈入关的干部,各方面对于带点经国关系的人,都有了戒心。他的干部,处境也就苦得很了。后来,总算在上海渔管处安排下一个据点,把那位从哈尔滨交换了回来的心腹T君放在那儿,替他招呼那些旧日的干部。这些安排,大都是在溪口那些日子中决定了的。

当时,有一位想追随他的,青年团的首脑人物,他从上海到溪口去与会。他把经国的面相一看,说今后五年间,专员的流年不利。他又说他自己的命运,也是一步顶坏的运。是否命运之说,深中了他的心坎,所以,这位知命之士也和黄绍竑一样,不南行而北上呢?那就不得而知了!

经国逗留在南京的时期,那年头,看起来,他是春风得意的,谁都那么笑容满面地对他。暗地里,谁都在忌妒他,只怕他造成了一个新兴力量,把他们的老根拔了去。他的左右,也都闲散地搁浅在那儿,生活鞭子,打得他们气都喘不过来。集中到上海的渔管处去,那还是后来的事。还有一点隐痛,也是他所有苦说不出的。干部的单位增加了,份子十分复杂了,向心力冲淡了,离心力增强了,也找不出一个重新调整的机会来。这就是说,他所期待的纪律,也荡然以尽了!

本来,经国曾经在赣州专署中,设立公仆学校,其意也和中共的革命大学一样,重新把各级干部教育起来;那一政治性的学校,替年轻干部增加学识,也颇收了实效。可是,他并不能提出一个中心思想来。是否不能提出?那就不得而知了。因此,要集中意志,也有些不可能的了。

他到重庆主办中央干部学校,意义上也还是办革命大学的道理。后来的青年中学,也就是这么一个路向。可是,普遍地,受了生活的压迫,变得暮气沉沉。青年军的素质,本来就差。好一点的,胜利以后,就回到各大学读书去了,剩下来的都是烂兵烂卒,一部分还是兵油子呢。一方面,他的左右,怨他不会运用干部;一方面,他又叹息无干部用,倒是他那篇《虎岗夜宿有感》里的话,一一都见之于事实了。

经国在苏联时,也曾在工厂里办过工人报,他到赣州以后,首先把《新赣南日报》接办过来。后来,扩充为《正气日报》,在东南一带,和《东南日报》、《新线日报》鼎立而三,也颇有生气。这份报,不独在东南有地位,连西南一角、衡阳、韶关一带都有很多的读者。1943年元旦,全部被敌机炸毀,立即恢复出版,这都显出新赣南的朝气来。

胜利以后,这份《正气日报》,本来准备移上海出版,后来,他自己的政治中心转到东北,又想在长春出版。东北一变,镜花水月,也就落了空了。他在赣州,也曾办过一份《青年报》,这份报纸后来移到了重庆,也就黯然无色,落到后来,连一份报纸都办不成了。在南京曾经接办过《新中华日报》,也办得不像样子。先前,《正气日报》也曾吸收了一些新闻工作的人手,胜利后,大家都回到上海新闻界,各打自己的天下,和他完全不相干了。

经国是懂得组织的人,也知道干部决定政治的生命,可是积重难返,给那一股旧势力拖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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