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三年计划(1)

国民党政府的本身,原是一个奇妙的矛盾体。假如依照他们的法令去做,什么事都做不通的。因此,聪明的地方行政官,就有一套聪明的做官太极拳。一切政令,都到“仰止堂”为止,和老百姓不发生关系的。“仰止堂”者,乡公所的办事处是也。有一位聪明的乡长,他发明了这一方政治匾额的。政府的法令,由行政院“仰”到省政府,由省政府“仰”到各厅处,由各厅处“仰”到专员公署、县政府,县政府“仰”到乡公所。好了,“仰”到此处为止,不必“仰”下去了。一切政府政令,就在乡公所的灰堆里发霉,如此如此。

经国是第一个要和老百姓见面的地方官,他的民众问事处,就是要老百姓去和他直接碰面去的。这一处,比其他任何科处都忙碌,有呼吁的,有陈诉的,有控告的,有求助的,有建议的,他差不多亲自接见的多,这和一般地方官的作风大不相同。这么一来,区公所、乡公所就不敢让政令去泡鼠尿了。所以,照泰和人士看来,这位专员是不守政令的。

但是国民党政府又是穿着三民主义的外衣的,因此,任何性的政治改革,都可以找到总理遗教上的理论根据的。因此,经国要推行第一个三年计划,就引了许多总理遗教上,《孟子》、《礼运?大同篇》上的话。大道之行也,本来是“人不独亲其亲而子其子”,“货恶其弃于地,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不必为己”,自应该过共产生活的。

尽管泰和人士以为他在胡闹,他还只是民生主义的实践,尽管有人以为他的口号就是共产党的口号。他的三年计划,也只是温和的改良主义。从国民党说,也只是穿了长袍马褂谈维新,再激进也不过是一场戊戌新政变而已。

新赣南的三年计划,在顺序上是不错的,他把教育看得比经济重,把经济看得比政治重。他一开头,就想把新政在赣南生根,使得赣南成为赣南人的新赣南,而不是浙江人的新赣南。他有一回,谈到人存政举、人亡政息的例子,即如别庭芳在豫南,那套朴素的乡村政治,虽是许多地方是可笑的,但别庭芳一死,连他所建的堤坝,都破坏掉了,这就辜负了他一生的心力了。

我上面谈到的中华新村,便是他的一套教育制度。他要从托儿所到大学,培养出一套新的建设人才来。其地以“虎岗”得名,岗上就有他自己的住宅。虎岗青年唱的那首虎岗谣:“太阳起来照虎岗,虎岗青年脸发光!”代表着一种青春的猛进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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