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他真正饱尝了“吃尽云南苦”的滋味。
朱德和敬在昆明城内龙井街一个萧姓四川人开的临阳小客栈里住下。
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写封平安家书,把自己这次离家远行的真相告诉父母。
他在信里说,家里祖、父两辈人都指望自己支撑门户,指望自己当官,挣钱,使全家从贫穷中摆脱出来。
老人们的心愿是好的,但根本无法实现。
眼看国家都快要亡了,救国要紧,没有国,哪还有家呀!所以,现时无法顾家了。
父母的养育之恩,只求来日报答。
他还说,家里受旧的传统观念的影响,别说见到当兵的,就是听到当兵的都反感,总认为是“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
现在,时代变了,好多热血青年都走上了“从戎救国”之路,是“好铁要打钉,好男要当兵”。
自己选择的路,这次是走定了,义无反顾,决不后悔。
第二天,他们去打听报考讲武堂的事情。
别人告诉他们,讲武堂主要招收云南籍的学生,外省人没有当地老住户和有地位的人担保,是不能报考的。
后来,敬找到了一位四川同乡,想请他担保报考讲武堂。
这位同乡是在由四川人组成的新军步兵标(团)里供事。
这个步兵标驻在巫家坝,归云南新军第十九镇(师)第三十七协(旅)管辖。
看在乡亲的份上他满口答应了。
云南地处西南边陲,同当时的法属印度支那和英属缅甸接壤,正处于法、英帝国主义侵略势力的争夺中。
法国在宣统初年向清政府要求云南七府矿藏的开采权。
英国伺机侵略我国边疆的片马等地。
而滇越铁路的修筑,更使云南的局势岌岌可危。
清政府为了维护它摇摇欲坠的统治,决心培养一批军事人才,并建立新的军事力量。
1909年,在云南昆明建立了陆军讲武堂,为新军及巡防营培养骨干。
同时,还编练新军一镇(师),定名为“暂编陆军第十九镇”。
夏天,云南陆军讲武堂开始招生,在那位四川同乡的介绍与担保下,朱德和敬报名参加了考试,成绩都不错,他俩都很高兴。
可万万没有想到,发榜时,敬被录取了,而朱德却榜上无名。
他前思后想弄不清为什么,按理说,他考的成绩比敬还好,要是他俩中录取一个,那也该是他朱德。
一连几天,他陷入苦闷之中。
敬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便带着不安和歉意讲出了其中奥妙。
原来,他在报名时把籍贯改成了云南昭通。
朱德从家乡带来的盘缠所剩无几,而他那“从军救国”之梦,还未变成现实。
但是决心已定,决不能后退,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闯荡闯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是他从母亲身上学来的不怕困难的精神。
为了不改“从戎救国”的初衷,未能进入讲武堂,他就降格以求,经那位新军中的四川同乡介绍,补入了新军第十九镇(师)第三十七协(旅)步兵标(团)当兵。
在填写登记表时,他吸取了上次报考讲武堂的教训,把自己的籍贯改写成“云南省临安府蒙自县”,把原名“朱建德”改为“朱德”,字“玉阶”。
在新军里,由于朱德的文化程度高,又上过体育学堂,有强健的身体,在入伍后的基础训练中,就取得了优异成绩,很快就担任了队(相当于连)部司书(文书)。
也正因为他训练成绩突出,又能吃苦,经标统(相当于团长)罗佩金的亲自推荐,再次去投考讲武堂。
这一次,他终于如愿以偿,被录取了,一切公费,入丙班步兵科。
云南陆军讲武堂,内设甲、乙、丙三个班。
甲班学员,是从云南陆军十九镇的管带(营长)、督队官(副营长)、队官(连长)、排长中选调的;乙班学员,是从巡防营的管带(营长)、哨官(连长)、哨长(排长)中选调的;丙班学员,是招收的青年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