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习中,他特别赞同学堂的“学生一律剪掉辫子”的规定。
那时,清政府仍然把剪辫子视为是大逆不道的违法行为,轻者坐牢,重者要杀头的。
学堂为了对付官府的检查,要求学生把剪下的辫子缝在瓜皮帽上,戴在头上仍像是长着一条长长的辫子。
可是,每当上体操或操练时,学生们一摘掉那顶瓜皮小帽,个个都是光头一个。
每当这时,朱德摸着光头,觉得一身轻快,练起单杠、双杠、木马、徒手体操来,分外干净利索、灵活、准确。
体育学堂,虽然是一所不大的学校,师生总共也就二百来人,却分为两派。
一派是拥护康有为、梁启超的君主立宪派,一派是追随孙中山的革命派。
拥护孙中山的同盟会员在师生中展开秘密活动,他们秘密散发传单,传递信息,发展组织。
一天,晚上就寝之前,朱德突然发觉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塞有同盟会的机关刊物《民报》。
他如获至宝,立马收藏起来,悄悄地躲在无人处读了一遍又一遍,觉得革命派的主张都是自己想说的,而立宪派的实质仍然是维护腐朽透顶的腐败朝廷。
读完《民报》后,朱德总是焦急地盼着有人来同他接头、交谈,要是有那样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此人必定就是同盟会员。
他盼了几天,也没有出现他想像的情况。
后来他也如法炮制,把《民报》藏在一位他认为可能是同盟会会员的枕下,并在暗中观察他的举止言行,等他同自己联系,但毫无结果。
同盟会,在当时被清廷定为禁党,是叛逆,抓住了就得坐牢,甚至杀头。
所以,只能够秘密活动。
朱德在体育学堂学习的一年中,一直同刘寿川先生保持着联系,常有书信来往。
通过刘先生的牵线搭桥,他在成都结识了许多新朋友,特别是来自仪陇的同乡敬、张四维、李绍沆、田玉如等交往更为密切,情同手足,无话不说,学习中相互帮助,生活上相互关心。
假日里聚会在一起,谈论毕业后的打算和抱负,谈论救国之道,而谈论最多的还是怎么改变家乡的贫困落后面貌,使父老乡亲们再不受穷。
刘寿川回到仪陇县任试学(督学),他了解到在成都读书的仪陇籍学生,有毕业后回仪陇办学校,报效家乡的志愿。
他决心在仪陇筹办一所高等小学堂,给朱德、张四维、李绍沆、田玉如四个仪陇籍的学生写信,邀请他们毕业后回乡共同创办县立高等小学堂。
四个人接到信后,欣然同意,尤其是朱德最合心愿。
在他的心目中,教师是崇高职业,自己非常拥护“教育救国”的主张:何况这又在家乡教书,离家很近,还可照看父母;特别是为了读书欠下的两百多块大洋的债,自己应该挣钱还账。
事实上,这笔钱,直到他以后在滇军当上旅长后才还清。
1908年初,朱德和张四维、李绍沆、田玉如四位好友应刘寿川之邀,到仪陇县立高等小学堂任教。
朱德任体育教习兼庶务,其他几位朋友分别担任文科或理科的教员。
仪陇县高等小学堂,就建在原来官府里办的金票书院里。
金票书院就在城内,它是依着山势修建的三座院落,前院是操场,中院是教室,后院为宿舍,环境幽美,绿树成荫,是一处读书的好地方。
原来为一班举人、秀才所把持,现在虽然改成了新学,他们仍然想维护旧的教育制度,极力反对朱德等一批新来的教师。
这时,朱德又面临着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双重压力和反对。
朱德从成都回到仪陇后,先去高等小学堂报了到,然后回到马鞍场去看望父母。
那天,家里比过年还热闹,亲友们听说朱德学成归来要在县里做事了,都来道贺。
家里杀鸡、宰鸭、做豆腐,来招待朱德和亲友们,席间,亲友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起他的情况:“你在县里做啥子官哟?”“我们这种跟泥巴打交道的人,是做不了官的,能做点事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