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潜入敌后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徐肖冰的摄影生涯进入了一个全新阶段。这年年底,他来到延安。出于抗日战争宣传的需要,延安成立了延安抗敌电影社,徐肖冰成为了电影社的成员之一。经过半年多的抗大学习后,徐肖冰听从组织安排到由八路军总政治部领导组建的电影团报到。电影团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拍摄纪录片《延安和八路军》。

此后,徐肖冰等前往太行山八路军129师前线指挥所以及冀中平原游击区,一边拍电影,一边拍照片。那段生活是徐肖冰战地摄影生涯的起点和顶峰。一路上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场面,多少次回想起来,还是那么清晰。

在当时电影团要拍摄的电影《延安与八路军》里,需要一些八路军的便衣游击队搞侦察的镜头,徐肖冰就在1940年春到达井陉敌区去负责拍摄。

八路军的同志把他带到一个维持会长的家里,那时候很多的维持会长表面上替日本人当傀儡,实际上为八路军办事。他说可以把徐肖冰送进去,但不能带枪,而且要徐肖冰听他的,看他的眼色行事。为了不暴露身份,维持会长给徐肖冰找了一件长衫穿上,胸口补了一个良民证,又找了一个很大的钱褡子,把摄影机装在里面,像是装了好多干粮一样。

敌人的据点有好几道岗,每一道岗都要搜查盘问,维持会长和这些哨兵都很熟,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递上一根烟,敌人就会摆摆手放他们过去了。可过一道岗时,一个新来的哨兵非要看徐肖冰钱褡子里装的是什么,徐肖冰吓坏了,心想这下完了。八面玲珑的维持会长却很镇定,他把一包自己家产的大烟送到哨兵面前,哨兵很快接过去,表面吆喝着让他们过去了。

就这样混过了敌人的哨兵,钻到了敌人废弃的堡垒里,徐肖冰把摄影机的镜头伸进敌人往外打枪的枪眼里。这时事先已经安排好的八路军开始在铁路线上行动,徐肖冰就把这个场面拍下来了。这是很难得的场景,因为这次拍摄是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这时候,徐肖冰觉得真是没有八路军到不了的地方,把敌人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徐肖冰拍下了一系列照片,这些都是非常珍贵的影像史料,它们生动地记载了当时太行山抗战的精彩片断。

拍摄过程中,尽管当时太行山的战斗紧张激烈,但一看到身边那些英勇无畏的战士,徐肖冰很快就镇定下来。从整齐的步伐到坚毅的表情,徐肖冰用镜头捕捉着战场上的每一个细节;在一声声清脆的快门声中,徐肖冰也逐渐拥有了一个成熟的战地摄影师在战场上应有的从容。或许正因为如此,在徐肖冰对战场熟悉之后,才敢于把日本兵当作他的“群众演员”,把日军的火车当作他的拍摄道具。

有一次,侦察兵获得一个情况:太原有一列装载着武器、弹药的火车要到井陉煤矿。这对于军火紧张的八路军来说真是个好消息,他们决定拦截这列火车。徐肖冰的片子里正好需要这样的镜头,所以他决定要跟着部队把这次袭击拍下来。

正为这次拍摄做准备的徐肖冰忽然发现了一个难题:火车是晚上到,天一黑电影就没法拍了。他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办法:让每个去拦截火车的战士带着一捆稻草,等战斗一打响就把稻草点燃,如果稻草多的话就能把火车周围照亮,这样光线不足的问题就解决了。虽然战士们没有完全理解徐肖冰的拍摄计划,但只要是为了打鬼子的事,他们绝无二话。在铁道上埋下地雷,备好柴草,徐肖冰和战士们埋伏在铁道旁。

敌人的军火列车呼啸而至,驶到预定位置,一声巨响,地雷爆炸了,列车瘫在铁道上。没想到司机拉响了汽笛,长鸣的汽笛召引来敌人的炮弹和进攻。瞬间,战场情况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变化,战士们为了回击日军,无暇点燃准备好的柴草。由于光线昏暗,电影也就没有拍成。虽然徐肖冰这次拍摄计划没能实现,但他在战场上表现出的沉着与冷静却赢得了战士们的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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