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和部队在一起,走着看吧!
这样,我就执行了张国焘的南下命令,犯了终生抱愧的错误。”
这是徐向前一番真诚坦率的自我解剖。
在左路军的朱德总司令和刘伯承也被迫随同左路军的队伍一同南返了。
草地上红军的脚印还没消失,有些冻死、饿死的尸体还躺在那里,徐向前率军又返回来了。
无情的水草地,像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又迎接着第二次过草地的红色生命。
徐向前对第二次过草地有这样的记述:“浩渺沉寂的大草原,黄草漫漫,寒风凛冽,弥漫着深秋的肃杀气氛。
红军第一次过草地时留下的行军、宿营痕迹,还很清楚。
有些用树枝搭成的‘人’字棚里,堆着些无法掩盖的红军尸体。
衣衫单薄的我军指战员,顶风雪,履泥沼,熬饥寒,再次同草地恶劣的自然条件搏斗,又有一批同志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也许是有了第一次过草地的经验,徐向前严密组织、精心策划,使南下的红军,终于又从死亡线上挣脱出去。
目标是天全、芦山、宝兴一带,按照张国焘的指令,说那里敌军力量薄弱,便于红军的休战和发展。
红军越过草地后,到达毛儿盖略事休息,接着又沿着黑水、芦花以西的羊肠小道,向党坝、松冈开进。
在党坝,徐向前与随同左路军返回的朱德、张国焘、刘伯承会面了。
朱德有说有笑,那神情一如上次见面时那样,似乎天塌下来也不放在心上。
这对苦闷中的徐向前来说,倒是一种安慰。
南下的红军和徐向前的处境,更加艰难了。
过草地、翻雪山,这只是大自然对人体的折磨。
还有一种精神上的无情鞭笞,那就是张国焘分裂党和红军,污蔑、辱骂、通缉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央领导人。
10月5日在卓木碉一座喇嘛庙里,召开了高级干部会议。
会上,张国焘大讲了一阵中央没有粉碎第五次“围剿”的错误,蛊惑人心,他还公然宣布另立“中央”。
这突如其来的一招,使一些人傻了眼。
有几个幼稚和不明真相的“勇敢分子”,当场发言,讲了些中央红军反“围剿”的错误,张国焘听了洋洋得意。
他叫朱德、刘伯承讲话,朱德理直气壮,又平心静气,他说:“大敌当前,要团结嘛!
天下的红军是一家。
要我这个‘朱’去反对‘毛’,我可做不到呢!
我们‘朱毛’在一起多年了,全国和全世界都闻名呀。
大敌当前,要团结呀!
可不能叫蒋介石看我们的热闹……”“要搞(中央),你搞你的,我不赞成。
我按党员的规矩,保留意见,以个人名义做革命工作,不能反中央。”
刘伯承在简短发言中,只讲当前的形势相当严重,言下之意,要团结对敌。
徐向前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既不理解,又很痛心。
他不发言、不表态,不举手同意。
会议很快结束了。
会后张国焘找徐向前谈话。
先是说了一些无关大局的事,接着就要徐向前对另立“中央”的问题表明态度。
徐向前当即明确表示“不赞成”这种做法。
他说:“党内有分歧,谁是谁非,可以慢慢地谈,总会谈通的。
把中央骂得一钱不值,开除这个,通缉那个,只能使亲者痛,仇者快,即便中央有些做法欠妥,我们也不能这样搞。
现在弄成两个中央,如被敌人知道有什么好处嘛!”
一个是红军总司令,一个是中央红军的参谋长,再一个是四方面军的总指挥,都是领兵的人,张国焘对他们无可奈何。
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沉默不语,也是一种回答。
张国焘也有点“做贼心虚”,见朱德、刘伯承和徐向前都是这种态度,只好“以后再说”了。